“你不了解我哥,我哥这个人,狡诈的很。”宇文隆摸了摸下巴,“他来是来了,可随行的人马,加起来还不足五十人。”
“那正好,一起杀了。”陈望之负气,道,“权当给他陪葬了。”
“好好,给他陪葬。”宇文隆道,“再等两日。我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要是没有异状,那咱们就动手。按定好的办。不过……”
陈望之道,“不过?”
“你觉得,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宇文隆抿住唇角,“要杀他,就得一击必杀。我——”
“你与他是兄弟,自然比我更要了解。他嗜酒好色,不还是你告诉我的?”陈望之也有疑惑,面上不能表露,只做一味愤恨之色,“若非为了我两个妹妹,我早就杀了他,再自尽。强过活在世上,备受凌辱!”
宇文隆道,“自打进了建康,他这个人就更难看懂了。也罢,也罢。放手一搏,且待明朝。”
宇文隆所言“且待明朝”,陈望之等了又等,焦虑难当。然而接下去一连数日,宇文彻在行宫内日夜饮宴,动辄酩酊大醉,搂着宫女取乐。陈望之被召去一次,只见宇文彻腿上坐着名年轻的宫装女子,手捧玉爵,娇声道,“君上。”
宇文彻捏住那女子的鼻子,笑道,“这宫中上下,属你最为乖觉。等朕回宫了,就,就封你,就封你——”
陈望之坐在下首,胸中如坠,低下头,轻轻抿了抿杯中酒,葡萄美醪,苦涩难当。
十月十五,夜,宇文隆传来消息。
陈望之坐在廊下,肩头的杂毛披风抵不住山间寒风。他将那张纸条攥在掌心,默然半晌。
十月十六,入夜,翠微宫,昆玉阁。
陈望之洗漱过后,换上黑色的圆领袍,腰缠蹀躞带,脚蹬短靴。这套衣衫还是当日在宫里所做,衣摆下绣着暗纹,卍字连绵不断。
这一日初雪新落,远近的山峰,如覆晓雾。陈望之迈进连昌殿时,宇文彻已是酒过三巡,熏熏然,陶陶然,以箸击节,唱的是一曲熟悉的调子。
陇头流水,流离山下。
念吾一身,飘然旷野。
陈望之双手微微颤抖,他分明记得,宇文彻曾经提起,根本不会唱这首歌。
也许学会了,也许,本来就会唱。
他跨入殿中,那歌声戛然而止。宇文彻道,“你来了。”
“见过陛下。”陈望之深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