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正说着,那件杂色狐毛披风一歪,瞬时落下肩头。宇文彻心道,“神佛保佑!”连忙凑上前去,扶住陈望之肩膀,将那披风拎起披上,仔仔细细整了半日,方松开手,口中说道,“这条远不如那条白的。在房里披一披就罢了,若是出去,千万披那条白狐裘。我记得还有条黑色的貂裘,让董琦儿给你带出来。下雪时仔细裹紧了,你身子弱,不能吹风。”絮絮叨叨,忽然想起很久前送陈望之那两条白狐狸皮,便笑道,“白狐皮是最上等的皮货,打一千只狐狸也不定能捕到一条纯色的白狐。这件杂毛披风用的狐皮是我自己猎到的,我运气欠佳,始终亲手猎不到白狐,算不得好猎手。”
“这是你自己猎的?”陈望之伸出手,拢了拢颈间的风毛。宇文彻道,“对,我还奇怪,谁给你把这条拿出来了。年头久,这毛也不够细密。”顺势坐在榻侧。陈望之神色不变,只忽然道,“怎样猎狐狸?”
“猎狐狸?你想知道如何猎狐狸么?”宇文彻大喜过望。自从陈望之恢复记忆,两人就没这样心平气和地闲聊。“猎狐狸很难,因为狐狸最是狡猾不过。”他回忆着猎狐的细节,连比带划,足足讲了一大篇。末了,苦笑道,“可惜我总也猎不到白狐。就算只得一条也好,给你做衣裳穿。”
陈望之道,“杀生害命,猎不到也好。”
宇文彻一愣,陈望之道,“《普门品》你每日读几遍,对身对心皆有帮助。”
“我读。”宇文彻应道,“我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否向你请教?”
陈望之道,“我也不算很懂,读过几遍罢了。但要是你有不懂之处,如果我明白,就与你解释,亦未尝不可。”
宇文彻大为振奋,“一言为定。”
两人拉拉杂杂谈到傍晚,宇文彻依依不舍,起身离去。临走前唤进董琦儿,命她全心侍奉陈望之。“君上心地仁慈,”董琦儿道,“这一来一去就得大半个时辰,天还下着雪……”
陈望之道,“是很冷。”
董琦儿柔声道,“君上来探望殿下,殿下为何不留君上用膳呢?”
陈望之沉默半晌,道,“待明日再说留罢。”
董琦儿惊道,“君上明日还要驾临?”
陈望之道,“我想,他会来的。”
果如陈望之所言,第二日未到午时,宇文彻便到了谢宅。带了《普门品》,一句句相询。陈望之也有问必答。讲到日落时分,陈望之就请宇文彻留下用膳。宇文彻喜不自胜,用了膳,又亲自看着陈望之服了药,这才回宫。自此几乎日日到谢宅,与陈望之从佛典一直谈到经世治国,年后他打算推行新政,均田屯兵,陈望之知无不言,且词锋机敏,谈吐雅致,宇文彻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击节赞叹。
这一日,宇文彻回宫后,陈安之来到陈望之房中。侍女带了几件小小的衣服鞋袜,铺陈案上。“九哥,”陈安之笑道,“你觉得,这做工如何?”
陈望之凝神观望,“都很好。”
“再过几天,就是太子的生辰。”这十数日宇文彻每天造访,与陈望之相谈甚欢,陈安之也觉得高兴。九哥一生孤苦,身逢巨变,若是宇文彻能真心相待,自然求之不得。“别人送那些金呀玉呀的,我是狸奴的姨母,送金银珠宝未免流于俗套,于是亲手制了这些衣裳。”
陈望之淡淡一笑,道,“心意贵重。只是你不要太过劳碌。”
陈安之道,“不劳碌,那算得上劳碌呢?只盼狸奴康健聪慧。对了,”她扭捏地望向兄长,“九哥,你要不要……你不想去,他也不会强迫你去。就是这周岁的生日不必别的……”
陈望之道,“他对我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