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与同宇文瑞单独相处,别过目光,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宇文瑞脱了披风,“下雨了,可别伤风,太傅就算打个喷嚏,父皇也是会心疼的。”
陈望之点点头。披风很暖,“可你……”
“我不冷。”宇文瑞笑笑,“麒麟最近常常提起思念太傅,不如明日我带他进宫来,一家人热闹热闹,为父皇驱驱病气。”
麒麟是宇文瑞的长子,聪明伶俐。陈望之微红了脸,道,“好。”又赶忙说了句“辛苦殿下”。宇文瑞道,“儿臣不辛苦。”他容貌酷似陈望之,脾气却温和中正。陈望之眼巴巴地想了半晌,才道,“虽说国事要紧,你也要保重身体。”
宇文瑞笑起来,“好。”
陈望之收到一张纸条。
宇文彻潦草地写了几行字:桂花未开,颇思念那香气。婆罗洲进了香木,留着给你做笔。卿要记得服药。夜长梦短,不觉唏嘘,新作了衣裳,绣的花纹精致。喜欢,又怕太过奢华。不用回。
莫名其妙,才刚见过面。陈望之问送纸条的小太监,“可是陛下身体不适了?”
小太监恭恭敬敬,“没有。”
那又是为何?陈望之忽然记起他确实没服药,叹口气,道,“回去就说谢他。”
午后,陈望之回到宫里。宇文彻非要他坐在膝头,一颗颗喂他吃葡萄。陈望之说,我自己来。宇文彻不肯,“你手腕……”喂几颗,亲亲脸颊,陈望之推不开,就说,“一会狸奴要来!”宇文彻笑嘻嘻,怕什么,咱们恩爱,孩子们看了也高兴。
等一碗葡萄喂完,左等右等,狸奴不到。陈望之唤了内侍询问,那小太监说,太子殿下刚刚来了……然后,然后就笑眯眯地走了。
宇文彻养了几只猫,其中有一只大食所贡,白毛如缎,双目异色,最为宇文彻所爱。
这日陈望之走到廊下,发现宇文彻正抱着白猫,掰了肉干一点点喂。那情形怎么看怎么眼熟,片刻后,陈望之满脸通红,怒道:“你!”转身就走,宇文彻不解,猫叼着剩下的肉干,飞快地跑走了。
“他又发脾气了。”宇文彻摸摸鼻子,“我就是喂了猫几块肉。这也算奢靡无度?”
狸奴看看宇文彻膝头,这位置只能一个人坐,父皇怎么就是不懂。
这次换陈望之病了。
敷了清凉退热的药膏,窝在榻上,昏沉沉地睡着。醒来宇文彻不在,阿岑守在旁边,撑着额头打瞌睡,侧脸像极了宇文彻。陈望之看了片刻,阿岑搜搜眼睛,这才又惊又喜,“太傅……”
“累了,就去睡。”十六七岁的年纪,精力充沛,又容易瞌睡。阿岑挠挠脸颊,“我不睡,太傅也不要告诉父皇和大哥我睡着了,不然我要挨骂。”
陈望之嗯了声,“你父皇上朝去了?”
“去了,本来不想去,大哥说,若是不去,太傅要生气,这才去了。留了这件旧袍子……”
陈望之看看怀中那件褐色圆领袍,怔住了。
“太傅,”阿岑贴过来,“父皇哭了。”
“……”
“父皇说,他让太傅吃苦了。”
陈望之抓着圆领袍,转头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