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在萧王府遭受了奇耻大辱,昏过去之后被人送回了汉王府。
醒来之后,坐在妆台前,心头的那个悔恨啊,醋酸啊,柠檬啊,几乎要把她的心腐蚀出几个洞来。
当初怎么就瞧不上邓秀才?怎么就瞎了眼,以为高门贵户才是真正的依托?
二十三年,吃了多少苦头不说,如今按说是苦尽甘来,却没落一处好。
儿子瞧不上她,王爷不稀罕她,府中人人排挤她,就连身边的侍女,都对她冷冷淡淡的。
好恨啊,想起那邓夫人的嘴脸,就恨得眼睛都冒火。
邓夫人如今拥有的一切,本该是她的。
若能当个二品诰命,谁还稀罕个劳什子汉王府的夫人?
抬起头看铜镜里的自己,人老珠黄不说,缺了门牙,脂粉斑驳掩盖不住脸上的红肿,嘴唇像猪肠似的。
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也是清秀可人,脆生俏丽,不是邓夫人那圆盘似的脸能比的。
忽地掩面哭了起来,“当初,当初若嫁给了邓秀才……”
脚步声响起,阴冷的声音传来,“当初若嫁给了邓秀才如何啊?”
如意猛地移开捂住双脸的手,看到一张冷沉的面容,她原先日夜倚门盼望他来,现在却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她吓得浑身颤抖。
巴掌夹着怒气,扇落她的脸颊。
她被打翻在地上,半边脸发麻,耳朵有片刻的失聪。
或许是最近被打得多,羞辱得多,她竟然没有哭。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卑微迅速灌注心底,她很迅速地跪在地上,开始磕头,“王爷息怒,妾身一时胡言乱语,妾身错了。”
磕头之后,她开始扇自己的耳光。
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扇得唇角出血。
汉王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神充满厌恶。
就是这种卑微,这种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贱,让他觉得汉王府世子出自她的肚子是一种羞辱。
昔日不愿意把世子记到汉王妃名下,是想糊弄着魏贵妃,加上她这几年也算消停,便不想多事。
但现在决计不行了。
“王爷息怒,王爷恕罪……”
她还在不断扇自己的巴掌,她太清楚在汉王府里要以何种方式求生。
他们一个个高高在上的贵人,只要自己卑微像狗屎一样,他们就不屑与自己一般见识。
仿佛骂她一句,打她一下,都会脏了自己。
这些年就靠着她们不屑一顾的轻蔑,才能让她扳倒了一个又一个。
没人怀疑是她,因为没人相信她敢。
在他们认为,她唯一敢做的事,就是借孩子生事,哭哭闹闹。
都是不入流的手段。
这一招果然还是有用的,汉王见她一边打着自己的脸,一边涕泗横流,那模样又脏又丑,顿时觉得无比的恶心。
连看都不想看,下令不许她出院子,便拂袖而去。
如意止住了手,瘫坐在椅子上,全身软得没有一点力气,脸颊上的痛楚才缓缓地传来,头昏脑涨,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活着也没有意思。
侍女阿兰站在一旁,没有过去搀扶。
夫人以前说过,不需要她们揣测她的心意,除非是她下令吩咐,否则不必做任何事。
像这样卑微的下跪磕头,更加不必理会,因为往往是她卖惨的手段。
卖惨肯定是要对方的人扶起劝着,获得同情与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