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着神,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听到丰充离开的声音,房门刚关合,隔绝了屋外的风雪簌簌。
屋内的火炉早已经燃好了。
明玉川却拖着右脚,走到了火炉前,拿着火筷去翻搅上头的炭。
火光映照间,邱绿只望见少年墨发垂落,火光映照他身影颀长,他赤脚站着,低头不语。
邱绿只听着外头的风雪,一下又一下拍打着窗棂。
“你怎么不走。”
他问,声音听不出喜怒。
“什么?”
邱绿站在门口,她有些发愣。
“你早就想走,我知道,你如今看透了,更是觉得跟着我这样一个无用残废十分可惜吧,我之前又待你不好,以后也注定只是留在金云台里苟延残喘罢了……”他没有回头,“我现下心情还好,对面便是阴文的居所。”
他拿着火筷,转过头盯着她。
“想走便走,反正我也早就知晓你是个什么本性。”
邱绿僵站在门口,与他四目相对,她抿起唇,盯着他看了片晌,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房门被风雪吹打,猛地关严。
遮盖了火筷从他指尖滑落,摔砸到地上的响声。
火光映照间,他眼里落出滴泪来,越发止不住,他抬袖去擦,泪却越落越凶。
凭什么。
“凭什么……”
明玉川紧紧咬住下唇,他大步去开了门。
风雪迎面朝他吹来。
头却越发晕了。
凭什么。
要他永永远远成为这被丢下的牺牲之物。
一个两个。
都当他是随手可扔,可弃的敝履。
其他人,将他利用,抛弃,甚至妄图杀他。
他都无所谓。
无所谓了。
但邱绿。
他的指尖一点点搭到脖颈之上。他早已经想好,便是死,她都要与他死在一处。
要与他死在一处才行。
她怎么可以走呢?
他撑着发昏的头,走出廊檐。
望见少女正披着厚斗篷,坐在最高处的台阶上,望着前方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
她墨发被风雪吹得凌乱,那根不合时宜的青玉簪歪歪斜斜的插在鬓发间,似是听到动静,明玉川看着她回过头来,露出张冻得苍白的脸庞来。
少女就坐在台阶上,一声不吭的抬头看着他。
像是从一开始,就哪里都没有去。
“……怎么?”明玉川唇角浅浅抽搐,他泪眼朦胧,又有泪落,面上却半分不显窘迫般,笑着垂眼望她,“阴文不收你,才回来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