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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病人(12)

他带我进了铁门,我们又穿过了许多铁门,最后来到一座棚屋前。这里看上去比比克瑙好,至少没有令人恐惧作呕的焚烧气味。棚屋里面有一点亮光,仅能维持着在里面不踩到其他人而已。党卫军打开门命令我进去,随后离开。

我不知道此时是夜里几点,只觉得我的到来惊醒了一部分人。营房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我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里面的情景。床铺是连在一起的,分为两层,看起来像木制的,床与床之间挤满了人,夏季人特有的体味弥漫在屋子里。

这时,我听见了脚步声。有人爬起来了,在向我走近。是一个高个子蓄着络腮胡的男人,他低头打量着我,然后开口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德语问我:“你从哪儿来?”

“希尔梅克集中营。”我说,同时试图从他的口音里分辨出他得故乡。很古怪的弹舌,听起来像俄语。

“我是这个营房的负责人,我叫阿列克谢。”

“我是伯努瓦莫勒。”他可能是个苏联人,我猜想,说不定也是个政|治|犯,这里的规矩和希尔梅克一样。

“长得像个娘们儿似的。”我听见黑暗里有人吹了个口哨,“也是个相公吧?”

阿列克谢训斥道:“安静,睡觉!”

然后他领着我向里面走去,一些不安分的手一直在摸我,我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感觉到,这些人比我更早来到这里,之前的经历告诫我,不要惹怒“老资格”们。营房最里面有一张空床,上面铺着一张不能算被子的布。我爬上床,准备休息,有什么事情,都留到明天再说吧,我实在是太累了。

我蜷缩到床上,像要将自己保护起来似的用手臂抱着膝盖,睡着了。但我睡得很不好,因为我的床一直在晃动,不知过了多久,我从床上探出头,我下铺的人正在用脚踹着我的床板。我嘟哝着请求他不要再乱动了,但是他突然坐起来,拉住了我的胳膊,他手劲很大,我皱了皱眉头,问他想干什么。

“陪我睡觉。”他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拒绝了他。

他骂骂咧咧地趴到我床边,将我向下拉,旁边的几个人也醒了。他叫我不要说话,更加用力地拽我下床。

“我可以给你面包。”他说,从怀里取出一小块剩下的面包。

“我不需要!”我压低声音说,同时努力挣扎着。

这时,一个高大的黑影突然袭来,对着下铺的人狠狠给了一拳。那个人松开了我。

阿列克谢将他拖回下铺,就回去了。

我舒了口气,却一夜没再合眼。

隔天,天还未亮我们就听见了集合的命令。所有人都迅速爬起来,站到棚屋外面集合。

“五个人一排!”

我是新来的,但是阿列克谢为我留了位置。我感激地看着他,因为今早的事,也为昨晚的事。

“跑步!”

我们就开始前进,然后去洗澡。洗完澡之后又是跑步。最后带队的党卫军将我们领回营房,由每个营房的负责人分发早餐。

其实也只有一杯黑咖啡而已,苦得要命。但我还是全都喝光了。贝海姆告诉我要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健康,每时每刻必须如此,不然就会死。即使再不喜欢的食物,也要强迫自己吞下去,因为那可以使你活命。他说这话的时候,应该预料到了我们会分开的结局。

然后是休息。我问了几个人才知道,他们大部分是昨天下午到的,我来得比较晚,我们营房里只有阿列克谢和另外十几个人是更早来到的“老资格”。他们中有政|治|犯,苏|联|战|俘,反抗组织成员和像我一样的同性恋。

把同性恋关在哪里一直是个大问题,关在一起很不安全,于是就把我们拆成几队分散在不同的营房里(在我看来这更危险)。

我们一直休息到太阳出来。营房外面可以看见正在劳作的囚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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