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蓝他……」
小九突兀地开口,厉禹因此而顿了一下。他终于对上小九的目光,不知为何,那人儿抬起头时,眼神变得相当压抑。
他没有立刻接续方才起头的问题,而是盯着厉禹好几秒,入魔般地、喃喃地抛出另一道问句。
「你见了,沈沧蓝?」
厉禹有些不解,但仍点点头,回答了应当不需再问的问题。小九的脸色起了些变化,他慢慢竖起一对眉、双眼睁大。在另一人反应过来前,又抿住唇,细小的身体猛然绷紧。
「他跟你讲了,那部电影吗?」
小九的样子看起来不大对劲,厉禹总算察觉,他放下手。同样把眉头皱成「川」字型,可短短的时间里,他说不上来哪里错了。
「卖火柴吗?他说了。」
轰隆!
雷声从很近的距离落下,慢了半秒,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乍现的白光穿过雨点,打亮小九的面容,恰似那远山单薄的杏花,花下的笑容褪去了粉白的颜色后,悄然凋落。
有什么东西随着厉禹的回答而溃堤了,小九的脸上没来由地蔓延开一层浓烈的绝望。他用垂下的手扯紧自己的衣角,双眼瞠得更大。
「你知道、那些事,还要送我回去?」
厉禹愣住,因此而错失了回答的机会,他看着眼前小九剧烈的变化而无法反应。孩子的两只小手捏成拳头,面孔跟着扭曲……好像回到前一天,尖声的咆哮毫无预警地在平台上炸开。
「那他告诉你,我在戏院差点被带走了吗!」
小九惨烈地吼出话,「砰」的一声,他重重地把身体撞上墙,好不容易停住的泪水又涌出他发红的眼眶。厉禹僵住了,孩子的五官在他眼前变形、再变形,肌肉挤压痉挛,直到他的脸庞凄厉得无以附加。
「因为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我才在影厅里被拉走。他告诉你了吗?我寂寞?我只是寂寞吗?他有说我怎么挣扎、怎么喊救命,别人怎么相信那个人的话,就让我被带走?他有说吗!」
砰、砰……小九把自己身子摔向矮墙,比昨天更加剧烈的自残举动,让他直接撞破了额头。一道血迹从裂开的伤口滑落,经过他的眼睛,把本来就泛着血丝的眼眶染得更加通红。
血色刺激了视觉,厉禹快速地直起身子、伸手想阻止他。可这次小九摇摇晃晃地避开,对着厉禹继续哭吼。
「你都知道了,还想把我送回去?我差点被带走、我差点被带走了、我差点被走了啊啊啊!」
砰!退到墙角,小九再度撞上矮墙,侧额伤口裂得更开,血迹混着斜打进平台的雨丝、淌下了他的脸颊。雨、血水、泪痕,全混在一起,像画了一张狰狞的鬼脸,底色却是如纸的惨白。
然后再也想不起那天真微笑的人,不知孤独般的笑脸。
砰,砰砰!
厉禹箭步冲上前,小九双脚一软,正好往地上跌坐。另一人一把接住、没让他真摔下去,孩子虚脱似地被抱住,却「啊啊」地抽泣起来,伸出两只手,搥打厉禹的腹部。
「我、很害怕啊……」
他哭号,从刚才开始便语无伦次的声音,不停地扯痛着自己的声带,却无法停下来。
「你都晓得、都晓得,我很孤单了。」
厉禹只仍处于一片空白,能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