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葵跪在郝爷爷的坟前,磕头祭拜,兀自乞求老爷爷在天之灵保佑孙子平安,也告知老爷爷他会信守承诺,照顾呆蠢的小老鼠一辈子。
回忆着老爷爷生前卧病在床之时,鲜少睁眼瞧孙子,陷入昏睡中的病体彷佛失去了知觉。他感激老天爷并未加诸太多的病痛在老人家身上。老爷爷走得安详,并未对他留下任何只字词组。
郝古毅泪汪汪地映入一簇燃烧的纸钱,嘴里喃喃唤着亲人,想着爷爷生前的模样,想着爷爷教会他许多事,想着零落的片段,拼拼凑凑的记忆不全,但仍记得爷爷以前骗过他,打过他,也安慰过他……
一声微乎其微的话语在此时拂过耳际──
「古毅,有大爷在……爷爷就放心了……」他没忘爷爷生前最后的话语。
细碎地回应着:「爷爷……我有听话,有喜欢葵的……」泪水愈掉愈多,他抬手不断地擦,也不断哽咽。
花葵缓缓地回头,映入他颤动的背影,小老鼠适才说了什么……
反复循环那一声细碎的言语,他遗忘了周遭,径自难过地烧纸钱。
「爷爷……我会听话……」
纸钱燃烧的炽旺,辞世的老人家再也无法响应年轻人的言语。郝古毅浑然无知身后的花葵,双眼盈满了对老爷爷的感激。
曾经,他视他为老废物,既嚣张跋扈又目无尊长。
如今,他彷佛痛失亲人般,对着墓碑再度磕头,满怀感激及一丝歉疚……
小银子一如往常,照顾倭缎庄的生意。
郝主子镇日失神、恍恍惚惚地。
「葵,回家了吗?」他跨出后门坎,径自走到门口坐下,一心只想等葵回家,完全无视于欲入内的客人。
邻家的商人低头瞧了傻子一眼,不禁摇了摇头,心里直嘀咕:失去亲人的傻子,行为举止愈来愈离谱。真不知花大爷究竟是哪根筋不对,搁着美好的人生不过,跟一个傻子相处有啥乐趣可言?
须臾,来人抬头拉拔嗓门喊:「小银子,你给我挑两块缎布,下个月我娘做八十大寿,我的内人要为她缝制衣裳。」
大老爷颐指气使,端着十足商人市侩的嘴脸。
小银子面带笑容,客客气气地回道:「我等会儿就送去。」
「动作要快些,你记着,要挑好、挑贵的料子。至于银两方面,照老样子来我铺里结算。」
「好!老爷您慢走。」
邻家的老板跨出门外,又睨了一眼傻子,低啐了句:「啧,挡路。」
待客人一走,小银子立刻蹦出柜台外,上前推了推郝主子的肩头,提醒:「郝主子快起来啊,挡着路啦。」
郝古毅恍然地回头,「我在等葵回家。」
「哎啊──甭等了!爷早上出门吩咐过,今儿收枲麻,他会比平常还晚回来。」精明的主子特地交代他留下过夜呢。
「我要等葵,你走开。」一头垂靠着门边,他执拗地不肯起身。
小银子一翻白眼,索性问道:「郝主子,您喂鸡了没有?」
「喂过了。」
「浇花了没有?」
「浇过了。」
「那么做饭了没有?」
他抿了抿嘴,忆起爷爷不在,就不想去做饭了。
「葵会做饭。」
小银子的两道眉渐渐下垂,略显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