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城一战,给人类文明划上了一个残酷的句号。
众生匆匆来这世间走一遭,究竟生有何幸,死有何哀?已经没有谁去在意,因为会在意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盘古走后,身受重伤的赢祖缓缓地飞落地面。
他站在被焚为废墟的残尘中,望着满城劫灰发出了由衷的苦笑:“你们比我幸福,因为我还活着……咳咳!……”不由自主的闷咳声,带出了一口黑血。
他轻轻抹去嘴角血渍,就地靠坐在一块被烧裂的石头上,缓了口气。
极目望去,远方的天空风起云涌。
那是为谁而涌?
神也好、魔也好、人也好,走到最后终有尽头。那些所谓的输赢,最终都会败给时间,而一切的烦恼,也不过是自寻烦恼而已。
眺望好一阵,赢祖闭上了眼睛,喃喃自问:“娲皇,你告诉我,我这究竟是爱,还是一己之私?这些么些年来,我真的做错了么……”
没有谁回答他。
迷迷糊糊的,他仿佛看到白衣飘飘的娲皇从虚空中走出来。
“娲皇……”
他轻声呼唤着,把手伸了出去,这一伸,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你为什么走近一点?
哪怕是让我轻抚一下你的脸颊也好,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奢望。
可你为什么要止步不前呢?为什么,你站在那冰冷空虚的天地间莞尔一笑,看起来,就仿佛这一生再无任何牵挂,又或者说,你本来就不曾牵挂过谁。
可你是否知道,你这莞尔一笑,瞬间勾起别人一生的回忆。
“唉……”
心中抱怨种种,最终也只有一声叹息。
赢祖缓缓睁开眼睛,怅然若失地望着没有半个人影的冰冷虚空,呢喃道:“为了你,我也曾想过做一个心怀苍生的真神,可惜他们没给我这个机会。我没得选择啊,就因为我曾经贪吸过一口血,所以终身是魔……”
说到这,赢祖又是一阵苦笑,无语问苍天。
三天之后。
从幻梦中醒来,睁眼就是一阵咳嗽,看来这次真的是伤得够重,尽管在这躺了三天,静养了三天,伤势还是没有半点好转。
但是,不能让最后两个老朋友等太久。
赢祖吃力地站了起来,展开双臂松了松筋骨,便起程往鸿蒙造化树所在的员丘山走去,这一路上,他没有看到半只活物,哪怕是条虫子。
另外一个方向……
柳叶飞也正往员丘山方向飞去。
当柳叶飞到达鸿蒙造树下时,盘古已经在这等了他三天三夜,时间看起来不长,对一个开天创世的大神来讲,这点时间真的就是弹指一挥间,可盘古却长出了半尺银须,满头白发跟霜染的一样,目光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炯炯有神。
那是一种悲凉的目光。
“你终于来了。”盘古沉重地说:“几天前,东皇城发生了一场血战,现在,这世上就剩你、我,以及赢祖三个人。”
“……!”
听到这个真相,柳叶飞拳头暗捏,指甲深深地扎进了肉掌之中。
纵然流血,可这点疼痛又怎么能比得上心里的痛。
他难以消受地闭上了眼睛,可还是没能制止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东皇城的那些人、那些事,昔日的一幕幕画面,像割裂的电影片段一般,在海脑中一一闪过,历历在目,更是刻骨铭心!
过程是那么美好,结局却总是惊人的相似,最终落幕时只剩悲伤的音符。
血战!
真的都死了?公主、初一她们真的都死了么?
我做了些什么?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傻初一虽然杀了娲皇,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跟她斗气?为什么在她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像个混蛋一样在外面东奔西走。
想到这种种,柳叶飞高高地仰起了头,热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淌。
“赢祖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个地方来,做好准备吧。”
对于柳叶飞的眼泪,盘古毫无感觉,他心里只有赢祖!悲凉的目光中凝聚出来的不是什么灵光,而是冰冷的刀刃,能杀人的刀刃。
可柳叶飞还是沉默着。
过了好一阵,他擦干泪痕,定神望向那棵鸿蒙造化树,心有不甘地问:“人死了,灵魂总还在吧?如果现在建立地狱轮回的秩序,还来得及么?”
“你傻呀,那些人是被赢祖的灭灵异火所焚杀,哪来的灵魂。”
“……!”
“还有你们遗弃的那颗大唐星,在开战前夕也被他摧毁了,人类文明已经彻底终结!不是我说你,你真不应该杀娲皇。你杀了她,不只是刺激了赢祖,也终结了人类的繁衍与生息,天地诸神,只有她拥有捏土造人的神力。”
“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杀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忽然间,柳叶飞耳根子微动,他转身望着东皇城的方向,道:“他来了。”
话音才落,数里之外的飞影已经射落在他身前三丈的位置。
正是赢祖。
赢祖望了一眼满头苍桑的盘古,目光又扫向咬牙饮恨的柳叶飞,直言道:“既然两位的情绪这么到位,那就甭叙旧了,一起上,速战速决。”
“小心他的灭灵异火!”
盘古掷重提醒道,开始挪步走位,准备两面夹击。
沉默不语的柳叶飞怒伸右掌,隔空吸取一根鸿蒙造化树的树枝,化炼为剑,直指赢祖眉心:“今天你必死!”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赢祖以大鹏展翅的姿势拔地而起,飞到一定高度时,突然连轰两掌灭灵异火,速度快如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