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有些诧异杨子轩异常的表现,不过还是坐直了身子,语气恭谨道:“您是说李县长?这个我不敢妄下断论。”
李思城,是红水县的现任县长,现在罗浮省省党校进行为期三个月学习,在县常委会上,一向和空降下来的县委书记许富民不对路。
坊间传言,这次李思城的党校学习,就是许富民一手策划的,目的是把李思城调开,以便收集他违纪的证据,趁机把这个经常和他唱反调的县长,一撸到底。
杨子轩眯了眯眼,笑道:“你尽管说,说错了我又不会怪你什么,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杨子轩知道苏明这些小科员,是最容易听到一些单位机关内流传的一些流言蜚语的。
苏明,面有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嗫嚅小声道:“那我就说了,其实下面有些人一直在传,李县长是我们红水县红水纺织厂领导腐败的保护伞!红水纺织厂,曾经是我们县的首屈一指的龙头企业,但现在连年亏损,大批工人下岗,工资也难以发出,全靠银行贷款残喘苟活。不少人说,红水纺织厂之所以从我们县利税大户到成为了我们县经济发展最大的包袱,都是因为李县长!李县长是红水纺织厂最鼎盛时期的厂党委书记,后来调任调任县政府后,接替他的都是他以前安排好的老部下,纺织厂每况越下和他的这些部下……”
杨子轩,沉默半响,望向了窗外的春雨,他能听出,苏明的话语中明显夹带了一些个人情绪。
他从记忆片段中知道,苏明的父亲曾经也是纺织厂的工人,不过由于厂子利益不好早就下岗了,母亲多病做不了事,还有一个妹妹也在厂子上班,不过厂里工资发不去,也在家里呆着了,全家人生活就靠苏明那份工资,压力也不小。也难怪苏明会闹情绪。
车厢里人有些多,有些吵杂,没人注意到两人的对话。
“庄先生,请您自重!”一个清脆而带着点冷漠的声音,突然穿过空气,打断了杨子轩的沉思。
这时,杨子轩才注意到车厢对面,坐着一对气质迥然的年轻男女。
女的约莫二十来岁,面盘美丽清冷,自然而不着雕饰痕迹,长腿细腰,婷婷娉娉,眼睛睫毛长而美,下身是灰白色的牛仔裤,把修长双腿裹得绷紧,上身一件质地做工精美的毛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胸部诱人的曲线。
以杨子轩前世的经历,一眼就能认出这件毛衣是一个法国牌子,叫纪梵希!
能在90年代穿起纪梵希的人,显然这个女的,不是普通百姓!
庄姓男子,似乎是想偷偷触碰女的手,却被女的这么一吼,双手像触电般缩了回来,涨得满脸通红,极为尴尬,赶紧换了话题道:“水姑娘,你对大名市的发展怎么看?”
“大名市地处淡水江中下游,地理位置还是不错,这几年市区发展还是不错的,但下属的几个县经济发展就大不如人意了,像红水县,潘江县都是相对落后了许多了。”
“红水前些年,在大名各县区中还是排名前列的,现在已经沦落到倒数第二了,仅仅比潘江这个国家级贫困县好一点。”
“哎,这段时间,红水县许书记李县长之争也该到了白热化了吧。”女子清冷声音里有些激愤,“有时间搞这些争权夺利,还不如老老实实搞好经济。”
“照你看,许李之争结局会是怎样?”庄姓男子饶有兴味问道。
“许李之争的焦点在红水纺织厂,红水纺织厂水很深啊,市里不少老领导都牵涉其中,恐怕结果会不了了之,找个替罪羔羊算了。”女子淡淡,道“捉小虾放大鱼。”
“替罪羔羊?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做这个倒霉鬼?”
“杨子轩!红水县那个傻子常委副县长。他正好分管纺织那块,找他背黑锅,再合适不过了。”
女子放下手中亚当·斯密全英版的《国富论》,轻叹一口气,吐出几个字眼。
“红水站快到了,请下车乘客做好准备!”广播里甜腻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杨子轩,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的站台,眼睛微眯。
我是替罪羊?恩,我没重生之前可能是。
但现在,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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