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猫。
是一只拥有九条命、额间有一个奇怪形状黑斑的雌x白猫。
我也不知道从来没si过的我是怎么知道我有九命的,只是从一出生,这个事情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除我之外,没人知道,哪怕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一只家养白猫,一只线条优美、毛发柔顺、优雅美丽的白猫,不过她全身雪白,并没有像我额间那样形状奇怪的黑斑。我的父亲也是一只家养白猫,一只四肢矫健、身姿轻盈、绅士风度的白猫,依然是通t雪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瑕疵。按理说,既然父母都是白猫,我应当也是纯se白猫才对,不应当有额间这块黑斑。而父母亲的主人——一个雌x人类,即使她再善良再富有同情心再喜欢小动物,也害怕于我的那块黑斑,她认为那是不祥的象征,于是怀着怜悯之心毅然决然地将我丢出家门。
好在这时候我已经能够走路了,虽然还不太稳当。我一步一步挪动着,在大街上晃悠,无视那些人类对我投来或好奇或疑惑或欣赏或赞叹的目光——准确的说,是对我额间那块形状奇怪的黑斑。我很肯定,如若他们得知我额头上这块黑斑是不详的象征,他们绝不会再用这样友善的目光看它。
出门前,大概也是那个人类出于对我的一丝怜悯亦或是愧疚,我已饱餐过一顿,所以我暂时不需要像其他的野猫那样在垃圾堆与市集上的各类残渣中寻找食物。虽然不屑于那个人类的怜悯,但看到街边脏兮兮的野猫翻找食物时的样子,我还是会在心里稍稍感谢下那一丝怜悯。我慢悠悠地迈着步子,感受着初春的yan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蓦然,我头上投下来一片y影,笼罩在我四周,遮挡了适才还照在身上的温暖yan光。我有些不满地挥了挥身后的尾巴,抬起头想看清遮住yan光的是个什么东西。
“小猫?”一个软软糯糯带着许些怯意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我这才看清,那挡住温暖yan光的“东西”,是个约莫六七岁的nv孩。个子不高,瘦瘦小小,衣着有些破烂,被洗的发白的蓝se布衣上缝缝补补打了好几个颜se不同的补丁,但却有一种g净整洁的感觉。她的头发不短,却也不算很长,用旧丝带随意绑着,发梢耷拉在肩胛骨的位置,发质不是十分好,但却也看得出它的主人是用心打理过的,异常柔顺。
感觉到两只前脚的腋窝下多出来两只手,十分轻柔地将我托举起来,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不过离我还是稍微有些距离。看到nv孩眼中的好奇与怯意,我大概明白,她是想亲近我又怕亲近我,也许是怕我的爪子吧。于是,不喜亲近的我利落的对着她亮出爪子,顺便呲牙露出我还不是很锋利的牙,企图吓到她。
我应该是成功了,在我亮出爪子的刹那她眼睛一下子紧闭,头往后猛地一缩,连着我腋下的手也剧烈地颤了一下。在她手颤抖的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我怕她直接吓得松手把我摔了下去,这样我可能会重伤的。
不过她没有。
在她最害怕,怕手上的这只动物抓伤她的脸时,也没有松手,忍着身t里的反s弧想要缩手的动作,冒着被抓伤脸的风险,努力不让眼前的小n猫摔到地上。
我看了她几眼,收起爪子放了下去。
算了,只是抱一抱也没关系。
nv孩等候半晌,未感受到本应到来的疼痛之感,缓缓睁开眼睛的一条缝,待看到已经收起爪子的我,悄悄松了口气。她双手将我举近她,不知是因为刚才过于害怕还是为自己的紧张而感到不好意思,脸蛋红扑扑的。她拿软软的脸蛋蹭了蹭我的脸,我不舒服地撇开了头。
?“小猫,跟我回家吧。”nv孩兴冲冲地将我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抱进怀里,用另一只手顺着我毛的方向抚0,我慵懒地眯起眼睛,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至少不用经历风吹日晒了。刚被逐出家门的我果断投靠了送上门的住所。
nv孩没有名字,她父母双亡,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有名字也没人叫,她也便懒得自己取。
nv孩平日里以卖艺为生。她每日早起,在京城繁华大街的拐角处摆上一个g净却带着几个缺口的瓷碗,然后盘腿坐下,拿着之前在护城河边柳树上摘的柳叶,对嘴便开始吹。说实话,我还真挺佩服她的,一片叶子也能吹有调调的曲儿,而且还吹得真不赖。每回跟她上街,我便趴在她的边上小憩,有时听着欢喜了还会跟着乐曲晃起脑袋。
她每次捧一片叶子,一吹便是一整个白天。等到日落西山,才堪堪止住曲声,r0ur0u有些发麻的嘴唇,收起瓷碗与碗里的几枚铜板,在京城最便宜的一家店里花两个铜板买一个白面馒头,然后领我回家——一个离京城约莫六七里外的郊山上的一座茅草屋。
屋子环堵萧然,不蔽风日,室内除了一光秃秃的木板床外,只有摆在角落里的一个小木柜。木板床做得极为粗糙,只有躺着的那一面是光滑的,看样子是nv孩从哪个垃圾堆里搬来的废弃木板,清理g净后就直接拿回来当床用。上面也没铺什么棉被,棉这样的东西nv孩还用不起,只有一块略厚的光滑木头被当作枕头用。
角落里的小木柜看样子也是捡来的,有些旧了,但很g净,没有虫蛀或是脏w的地方,里面大概是放着一些小物什。
回到家,盘腿坐在木板床上,nv孩掏出藏在衣兜里的馒头大口吞咽着,剩下约莫四分之一给我。我叼起那块馒头,小步跑到离茅草屋不远的一片湖泊旁,将馒头扔进水浅的地方,待它充满了水后再叼出来,一边吮着带着淡淡白面香气的水,一边用r牙啃下小到不用咀嚼便能直接咽下的sh软馒头,一丁点一丁点地将它啃食g净。
一开始,这么一小块nv孩只用两口便能吃完的馒头,我每次都得吃半个钟头,不过猫的生长期短,后来牙齿慢慢长好了,几口便能吃完。
夜晚,正是我jg力最旺盛的时候。nv孩蜷缩在床上,原本趴在她怀里的我睁开眼,悄悄从她的双手之中脱身而出,向门外跑去。在我牙齿与爪子长得越发锋利后,我经常这样偷偷跑出来,在林中欺负b我弱小的野兔之类的小型动物,欺负够了就直接一爪子挥过去将它们杀si,然后拖到熟悉的湖边将它们与自己身上的血迹清洗g净,最终拖回小茅屋旁,放在门口后便轻巧地跳上木板床,重新钻回nv孩的怀抱之中。
第二天,我便能欣赏到nv孩见到兔子时惊喜的表情,然后吃上一餐美美的烤兔子。当然,像nv孩这种从小独自一人的孩子,见到莫名出现的si兔子除了惊喜于能吃上一顿很bang的早餐外,不会有其他感到害怕的想法。
这天晚上,我依然等待nv孩呼x1平稳之后悄悄跑出屋外,然后在林子里撒起欢来。经过了一段日子,这林子已经被我0得熟的不能再熟,我清晰地知道哪里有大型动物不能去,哪里有花有草有小型动物能去。但是今天,空气里似乎飘散着一gu不祥的味道,动物都是极敏感的,更何况是我这样有灵x的猫。
我倏地停下,抬起头耸动着鼻子,嗅着空气中飘散着的令人不舒服的气味,似乎……是一种血腥味。不是大型动物的,也不是小型动物的,是人的。
身上的毛因为绷紧的肌r0u而竖立了起来,我放缓步子,一步一步地向着血腥味的源头走去。猫有r0u垫,只要我的步子够轻够缓,即使地上全是枯枝碎叶也不会发出声音。我小心翼翼地躲在灌木丛中匍匐前进,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那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只是他身上有多处严重擦伤与淤青,华服也被割破了几个口子,看起来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了。我从灌木丛中爬了出来,凑近少年仔细瞧,依猫的审美观来看,他长得还真不错。不过现在以我的词汇量,暂时还说不出什么好的词语来形容,只觉得越看越好看。
嗯,这样的人,必定非富即贵,非救不可,正好让他欠下个人情。
我当机立断撒开丫子跑向nv孩睡着的茅草屋,冲进去跳shang板,用r0u垫踩着nv孩的手臂、肚子,把她踩醒。nv孩迷迷糊糊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看看我,嘟囔了几句翻个身要继续睡,我实在没办法,便嗷呜嚎了一嗓子。
nv孩一下子睁开眼,看向站在床沿上的我,一脸疑问,看来是清醒了。
“小猫?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叫呢,怎么跟我平常听到的猫叫不一样?”nv孩看起来还有点愣,我也不管这些,用牙向外扯着她的衣角。
毕竟也是处了几个月的伙伴,她对我的行为有了一定的了解,不多说便跟着我往那个受了伤的少年走。当她看到那个浑身擦伤与淤青的少年时,捂着嘴惊呼了一声,然后赶紧蹲下来尝试着唤醒他。
少年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可能不是深度昏迷,但还是难以唤醒的。
?看来只能等他自己清醒了。nv孩想了想,两手伸在少年的腋下,使劲将他往小茅屋那边拖。nv孩惯了,什么事都是自己来做,所以虽然年纪小,力气还是有的,也幸好少年也没多大,最多也就bnv孩大个两三岁,这样的重量nv孩还是拖得动的。
费了半天力气,终于将少年拖回茅屋,搬上了木板床。这样简陋的环境放在平时少年肯定不习惯,但谁让他现在处于昏迷状态,反正也没意识,就受着吧。nv孩打了个哈欠,本来就是在半夜被我叫起来的,再加上又费力拖回受伤的少年,看样子现在困的不行。
nv孩盯着被少年占了的床看了半天,最后将躺在正中央的少年往边上挪了挪,腾出一半的空间在自己也躺了上去,蜷缩着身子很快就睡着了。
我的嘴角ch0u了ch0u,这样的话我睡哪呢?
想了想,我利落的跳上木板床,挤在他俩之间的空隙中睡了。嗯,这样的小空间特有安全感,不过再怎么样还是nv孩温暖柔软的怀里更舒服。
我撇撇嘴,调整了下姿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感觉到自己好似被什么东西压着,难受得快喘不过气来,我很快就被压醒。睁开眼,我的脸瞬间黑了。
nv孩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少年身边,sisi扒住还在昏迷的他的手臂,一只脚也搭在他身上。而睡在他俩中间的我自然是被挤得快变形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睡姿这么难看呢?
我费力从缝隙间钻出来,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一直没变过姿势还在昏迷中的少年,和睡相极其难看还在咂嘴的nv孩。真同情他,还好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睡得这么不安稳,怎么能让你睡得舒服呢?虽然你是我的主人,但也不能打扰我的美梦。
我小碎步p颠p颠跑到nv孩旁边,深x1一口气,对着她的耳朵大吼一声,“嗷——!”
nv孩吓得身子一个哆嗦,瞬间清醒过来。待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时,小脸“腾”地就变得嫣红,一下子放开抱着少年的手,坐了起来。
“我怎么……”nv孩看到我在边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时,脸更红了,羞得都想一头钻到洞里去。
没理会nv孩的羞涩,反正吵醒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打了个哈欠,悠然走出小茅屋,向着湖边走去。
对着清澈平静的湖面,我再一次看着自己额间的黑斑,怎么看怎么奇怪。别猫的斑点都是圆形或者椭圆,我这黑斑却生的奇形怪状,看着还有点眼熟。
算了,不想了,要不是因为它我怎么会被赶出家门,还在还在意这g嘛。我甩甩脑袋,低下头伸出舌头t1an湖中的水。这水清澈见底,也不怕喝到什么脏东西,每天早晨我都会喝点湖水润嗓子。
?待我喝完,nv孩也挎着一个小篮子过来了。她走到我旁边,放下篮子对着湖水梳理头发。梳子是她自己用光滑的木头自己做的,看样子她当时做的细致又认真,很好看还好用。她理顺头发后用丝带束好,然后蹲下身一次次捧起湖水洗脸漱牙。虽然被冰凉的湖水洗过,脸却还是有点红,带着余温,看来还没有从因为自己睡姿的羞涩中恢复过来。
?“走吧,我们去摘草药。”nv孩梳洗完毕,脸还有些微红的偏头对我说。
我跟着nv孩在山里四处走,看着她一次次蹲下身在草堆里辨认需要的草药,然后徒手扒出来,放入挎着的篮子里。因为只跟她相处了几个月,这段时间里她没受过伤,所以这还是第一次跟着她在山里逛。看着她摘了哪些草药,我都默默认下记下来,这种东西,总会有用的。
nv孩摘的草药渐渐填满了整个篮子,她掂了掂篮子的重量,这才呼出一口气,领着我又回到了湖泊边。她将篮子放进湖水中荡了荡,析出一些泥土碎块,然后把篮子放到一边,把里面的草药一颗颗拿出来仔细清理g净,连缝隙里夹杂的泥土也没放过。
洗g净后,她又把不需要的一些草药的根须去除,留下需要的j和叶,然后把清理好的草药重新放进篮子里。
跟着nv孩回到小茅屋,看着她从角落里的小木柜里拿出一个石钵,顿了顿,又跑到外面拿了一块合适的石头洗净,然后将草药放进石钵里用洗净的石头弄碎捣烂成泥。原来小木柜是装这些东西的,好像梳子和瓷碗什么的也是放里面。
药什么的都弄好了,nv孩拿着石钵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少年却发了愁。虽然她平日里在无人烟的山上野惯了,却也是知道男nv授受不亲的。
我在一旁一边t1an爪子,一边看着nv孩发愁。反正不是我的事儿,不需要我来担心……等等,你看我g嘛?
nv孩看看手中装药的石钵,又看看我,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的带着希冀的眼神看得我心里发毛。
想g嘛,你以为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会帮你上药吗?我这脏兮兮的爪子你也不怕我一边涂一边把他抓伤啊?
心真宽!
瞥了她几眼,我掉头就走。走到茅屋门外墙边,一个nv孩看不见我的位置,我才停下来继续t1an爪子。
屋内。
nv孩看着小猫转身而去毫不留情的背影,叹了口气。其实她也知道我不可能帮她上药,毕竟我只是只猫,虽能懂人言,也会许多其他猫做不到的事,但本质还是一只猫。她那样看着我,只是给自己一个念想罢了,顺便自我调整一下心态,好应付接下来的涂药过程。
nv孩抿抿唇,深x1一口气,还是走上前去撩开了少年的衣袖。
虽然看到少年划破数道口子的衣衫对于他的伤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衣袖下大大小小的伤口时还是倒x1了一口气。青紫的淤块,还有大块小块破皮出血的地方,而伤最重的地方是臂膀上的一道口子,血已经自己止了,看起来是利器所伤。
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淤青和破皮的地方估0着是他走路没踩稳摔了,而山上又有很多斜坡,直接从坡上滚下来才会有这么多。但利器呢?看他的穿着绝对是有权有势的大家族里出来的公子,平时也该是捧在手心上的人,怎么会被人以利器所伤?
难道是被刺杀了?
nv孩脑袋里胡思乱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石钵被放在边上,两只手沾着草药泥给他上下涂抹着,动作温柔,却挺利索。她涂药的时候避开了臂膀上的那道口子,这种草药不适合用在这样的伤口上。想了想,nv孩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一条布,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这样差不多就行了吧。”终于,nv孩给少年上完了药,长舒一口气,心中一松,低头看看手上的药渣和几丝血迹,口中嘟囔着,“得洗个手。”
我在外面t1an了半天的爪子,发了半天的呆,就见到nv孩出来了。
抬头看了看nv孩,我知道她大概是涂完了药,空气中弥漫着的草药气味很明显。
“小猫,走吧,今天的工作开始了。”nv孩不意外的看着蹲在门边的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
我抬起步伐跟了上去。
nv孩到湖边洗净手上的脏w,领着我到护城河边摘了片容易吹的柳叶,便再次走上熟悉的路,来到每天吹叶子卖艺的地方。
“哎,怎么今天这么晚才来啊?”对面做馄钝的大妈见nv孩才来,便关心地问道,一边说话,手里的活却也没停下。
“啊?”nv孩错愕的抬起头,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答道:“今天家里有点事,就来迟了些。”
“这样啊,那你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啊。”大妈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憨厚的笑笑。
nv孩一愣,接着便弯了嘴角,眼底是真情实意的感激,“嗯,一定。”
趴在属于自己的位置,我抬头看了看对面还在忙活的大妈,相b较nv孩的感激,我的心里却没什么感觉。明明只是每天道个早笑一笑的关系,自己的生活也不算十分富裕,却愿意在认为对方有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
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