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偷偷地往毗夜胸膛越靠越近,用清浅的声音央求他道:“你再多抱我会……”
毗夜立马将南缇放下来。
南缇双脚着在风面,毗夜又松开了手,她只能悻悻自己站起来。
南缇见自己隔着毗夜有十多寸的距离,就想往他身边靠一步,却发现从风上往下望地面,竟然亮如白昼。
她刚才站在屋顶上望着是一片漆黑的四周,突然能全部明亮地看清楚:这里是几竿横斜的绿竹,那边是一片绿草,草间三两朵黄花若隐若现。
南缇既惊奇又欣喜:原来在毗夜的眼中,只有白昼没有黑夜,所有的东西他都能亮堂堂明察,一清二楚。
南缇惊奇过后,很快替毗夜感到难过。
她问他:“师傅,你总将万事万物看得这么清楚,会不会很痛苦?”
毗夜手中一颗一颗,以一如往常地频率数着念珠,答道:“青青翠竹,总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南缇听毗夜说得淡然。心想出家的圣僧就是放得下。
忽然若有若无,毗夜的轻叹传至南缇耳边:“我一直都很痛苦……”
南缇猛地偏头,却见毗夜神色如常,手上缓转念珠不曾停,双唇紧抿也不曾开口说过话。
好像是她自己幻听了。
但南缇还是立刻就不再看底下的风景了,她只瞧风上头的东西,瞧着毗夜手中喜魄。
很奇怪,她居然能看得到。
南缇既是好奇,又是想避开关于下面明亮景致的话题,就问毗夜:“师傅,让这条喜魄又是怎么回事?”
毗夜就攥着喜魄晃了晃,似一潭浑水被晃清,他施法让南缇看见了喜魄里的画面。
南缇记得毗夜曾经说过,欲魄和喜魄,是两人一鬼的。既然欲魄是红珠碧珠姐妹的,那他手中现在剩下的这条喜魄,必定是一个鬼的了。
但南缇却从毗夜的法术中看到两个人。
五年前,从衡州府再北上百里至武昌府,黄鹄矶边住着一户梁姓人家。
梁家人祖上也是做到过虎威将军的权贵,给子孙们留下颇大的院落,七进七出。但奈何到梁成发这一代,却仕途不通、人丁淡薄。他习武不习文,祖上传下的梁家刀法已练至炉火纯青,却到了三十有七的年纪,依旧只在武昌府军里混得个挂名教头——这个教头还是知府付家和李家世交,凭人情给梁家谋的。
梁成发曾娶得一门娇妻,前任知府的庶女肖氏。后来,肖知府的嫡女进了宫,贵人淑仪这么一路封上去,一朝为妃,肖知府也举家调入京城。
肖氏却依旧选择呆在武昌府,与不得志的夫君不离不弃。
可是贤妻也于去年先梁教头撒手,给他留下一对儿女,均未成人。
长子梁英诗,年方十三。二女梁香词,年仅十岁。
梁成发年初联系上现已任鸿胪寺卿的肖知府,肖知府修书一封,叫梁教头上京一趟,想方设法给他提拔提拔。
梁成发本不放心两位幼童单独留在家里,但他的长子梁英诗年纪虽小,却极为懂事,办事又果断冷静,样样妥当,梁成发这才收拾收拾,安心上京。
梁教头顺道带走了家中大半积蓄,欲用于上京后各方疏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