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话。我替他抓住个路过的小卒:“怎么响鼓了?”那小卒正抱着收起的帐篷,见曾军师就在旁边,方才道:“刘王传令造饭,吃饱了要出击呢!”
此语一出,连沈识微也略露出点愕然之色。曾铁枫总算倒匀了这口气:“刘王在哪里?!”
刘王不在之前和我们亲切会谈的大帐里,而是着了盔,等着点兵了。
曾铁枫心急如焚,来不及走正路,半道从荆棘坡上下进个山坳。棉衣被撕开条口子,掉出的棉花跟格雷特的面包屑似的在我和沈识微面前洒了一路。
刚下到平地,就听刘打铜的脏话钱塘大潮般在山谷里漫卷。
两个将领模样的汉子朝着我们迎来:“军师去哪里了?正派人找你呢!”
曾铁枫急道:“为何要出击?去多少人?我在梁上未见……”刘打铜穿着一身步人甲,一动便金铁交鸣,哐啷啷骂道:“狗子都不吃的东西!请咱和早两年一样,艹他娘去吗!今天咱便去艹他的尻!”
一个将领愁眉苦脸道:“混天星这小子蒙了心了,发书上来,说算起来他才是老刘将军的嫡孙,也要称王。还请刘王去呢。”
曾铁枫之前已忙得像个陀螺般,现在又被事态鞭了一鞭,赶紧转过身,对着刘打铜一拜到底:“刘王息怒!混天星阴毒,我看是计。咱们现在天时人和皆无,莫上这当!”
刘打铜哪听他的:“我当你还有见识,其实就是个婆娘!依你说的退进山里,今天你还要往哪里缩卵子!”
曾铁枫本跑得满脸通红,现在连耳根到脖子那一线白地也红了。我看他这般模样,有心想帮两句,但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沈识微却动了。
他插进两人中间,淡淡笑道:“刘王说得有理。”一边伸手轻托曾铁枫的手肘。
曾铁枫受他一托,身不由己,整个人站直了。沈识微方才继续道:“那混天星咄咄逼人,若是再避,报国军哪还有立锥之地?曾军师早就和我们说,他与混天星不共戴天,不诛此獠枉为人臣。但军师毕竟是读书人,一时不及刘王勇决,也情有可原。”
刘打铜艰难转过身来:“沈公子都说要打,那更是要打了!咱本想借你家的力,可事情来得急,沈公子现在又能怎么帮我?”
这话已是明讹了,沈识微还是笑得谦和:“刘王莫怪我托大,在下跟在下这位秦师兄能派的用场,怕不逊我从濯秀带兵来呢。”
按理说,此刻我该和那天在打谷场上一样,踹飞个石碾给沈识微撑场子。但这会我只有默默走到他身边站定,胸中似揣了一团冷冰冰的浆糊。
莫说曾军师,就连旁边那几个张口结舌的将领也知道这战打不得。沈识微却撺掇上了。
他曾说过忌惮报国军在卧榻之侧。现在这是引周处杀蛟,让他们内耗个干净?
不让我理出个头绪,却又听个春风般的声音说:“沈公子高见。我枉称军师,这要紧的时候反倒乱了手脚?是,此战避无可避。”
转头一看,曾铁枫目清如水,正定定落在沈识微脸上。
我脑仁一疼,你怎么也掺和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