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矮案香炉、彩礼书函,我俩虽是同盟,但却无话可说,只得相互别开眼睛。
也和那天一样,英晓露的哥哥还是无能为力。
我喘了口气,低下头。
——雁这鸟玩意儿居然如此凶狠,怕战力不在鹅之下。它猛然一挣,差点叼着了我的招子。
好日子越来越近了,秦家上下扫洗,置换家具,亲迎那天要用的金银器皿锁了满满一屋。
如今坏事变成了好事,秦横早就忘记了当初他有多不高兴,我说“爹一个月没理我……”,他都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胡说!明明叫你回家吃饭了!”徐姨娘平日性子颇急,现在事情多得像打仗,她反倒奇迹般的没有骂过任何人,看我眼神更如观音菩萨一般。傻儿子娶了个天仙,隔年再生个孙子,徐姨娘的人生已得大圆满,如今没有什么能让她烦恼了。
只有我夜不能寝,坐立难安。
婚事就像从山顶滚下来的一块千钧大石,我只能眼睁睁瞧它冲过来,只等亲迎之日一到,把我压成一片花开富贵、红火吉祥的碎屑。
已到了英家的人来撒帐的日子。等热闹人声散得尽得不能再尽,我才横穿院子,想去折首营里透口气。
也不知谁有前手没后手,没锁上婚房的门。
我路过时从门缝里扫了一眼,只觉绣幕锦衾就如挂在钩上的一扇扇肉,这新房就像是个屠宰场。我心里厌烦得要死,蹬蹬蹬上前,想把门锁上。
孰料刚拾起锁,却见房里地上拖着一条人影。
我推开门,恶声恶气道:“谁?出去出去!”
有人正站在百子帐前,拈着水晶钩,似在看成色。
——全世界最不该出现在我新房里的那一个人。
我愣在门槛后,不由揉了揉眼,忽而蹿进屋里,反手把门闩上。
活见了鬼了。我结巴道:“你,你……”
门闩被我重重甩上,门扉轰隆隆来回摆动。
沈识微抛下水晶钩,拍了拍手,转过头来:“嗯,东西还不错,就是俗气了点。”
我诧道:“你怎么进来的?”
他在一边在八仙桌旁坐下:“放心,我现在虽然腿有点不方便,但想偷偷进来,你秦家还没人有本事发现。”
这还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进我的婚房,四下一望,金红刺目。屋里富贵家什层峦叠嶂,阳光只在八仙桌这里还能挤挤挨挨落下脚,别的地方竟有点阴森。
我也坐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说句废话:“我不愿意。”想了想,又道:“我想去找文恪。”
这主意我从最开始就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觉得不靠谱。现在狗急跳墙,免不了又想了起来。
果不其然,沈识微轻蔑地一笑:“轮得到你?要是文恪真和英晓露一样的心肠,他早就想法子了。就算他不来找你和英晓露,也该去找他的好朋友英长风。都到了这时,文公子还是无所作为,你猜为什么?”他把桌上的瓷杯捏起来品鉴了片刻,又当啷丢了回去:“你去找文恪,岂不是授人以柄?”
我抓住那只打转的杯子:“沈师弟,你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沈识微道:“办法?当然有。我当日……”
他总算还有点慈悲,没把那句“我当时叫你不要去”说出来。
连他也没办法,那大概是真没办法了。
我叹了口气,未免一不小心捏炸那只杯子,赶紧放回原处。
沈识微道:“英桓不能主事,你和英晓露的婚事就不再是你情我愿这么简单。沈霄悬和秦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