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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穆青娥做足了一切准备。
三次解剖的手记,一副在师父的基础上几经修改,理论上无可挑剔的药方。
她再次击响登闻鼓。
比上一次更加坚决、更加悲痛、更加无路可退、更加奋不顾身。
这次是彻底的背水一战。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宣州百姓,为了山里那具不知名的旧尸,为了一生寻亲的少年侠客,为了至死都在帮她证明自己的恩师。
她呈上手记和药方,压下倨傲的脊梁。
穆青娥话里带着哭腔,一句一次磕头,磕得额头红肿,磕得声泪俱下。
她已不求名誉、不求考试,只求官府和百姓能再信她一次。
等候宣判的一刻钟里,比暮钟湖案那晚的大火还像凌迟。
瘟疫如水如火,不可藐视,绝不是求神拜佛就能免去的灾厄!她含着热泪痛诉真心,地面都已沾上额头的血迹,穆青娥几乎是凄声恳求,不是蛇妖、不是诅咒,是瘟疫啊!除了隔断和施药,还要焚化山上病尸,大人,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县令默默听完,衙役无一做声。
却是围观的百姓中首先丢出一颗石头。
男孩同是哭腔的怒斥从后传来:说得这么好听,你之前怎么不能救?!我爹已经没了,你现在才说得言之凿凿,我爹要怎么办?!!
可是蛇妖已经抓到了,他自己都招供了,这么多人亲眼看到他操纵成千上万的蛇,你到底为什么帮他抵赖?
你居然毁坏别人的尸体!连你自己的老师也不放过!!白眼狼,混账,滚出宣州!!
老说什么瘟疫瘟疫,我看你这女人就是想趁机兜售药材,发人命财,真恶毒啊!
这些石头比无数个夜晚的暗器还让她绝望。
而县令也把药方一丢,居高临下发出最后的宣判:
穆青娥,你妖言惑众,还有脸说自己冤枉?来人,即日起剥去她的通关文牒,五年之内不许再入宣州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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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或许是一个重生者。
在她亲手剖开恩师尸身的时候,
在她面对县令和百姓的疾言厉色的时候,
在她孤苦伶仃走出宣州,身后还是沸天的叫骂和唾沫的时候。
穆青娥无数次想,再也不要来这里了。
再也不救人,再也不剖尸,再也不自作聪明做这样的出头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