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曲反手拍了拍他:你也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商吹玉的眼眉略弯:我就睡在隔壁,去为老师抚琴一曲,兴许真能助眠。
我是睡着了,但你会不会越弹越精神?
商吹玉的眼睫垂了片刻,半晌道,不要逃跑,老师。
凤曲抬眼看他。
在很多时候,真正知道你想要什么,真正会为了你的想法奋力争取的,只有你能做到。
我不想让老师变成和我一样任人摆布之人。
月光下,商吹玉的一双眼眸沉静而专注。他或许真的无法推知太多信息,就和身处迷局,茫然无知的自己一样。
但那一刻,凤曲前所未有地确信:
商吹玉始终追随着他的目光没有落空,他又点出了自己不敢开口,却的确存在的隐秘的欲望。
他不想任人摆布。
他不想听天由命。
就像他从阿珉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不想被阿珉取代,更不想重蹈阿珉的覆辙。
阿珉也道:「观局,入局,然后擅局。」
是。凤曲悄然握紧了拳头,我们比任何人都有这份底气。
商吹玉离开了房间。
房门轻轻关合,寂静中,只有自己轻浅的呼吸。
俄而,相邻的厢房就如商吹玉承诺的那样,响起了缓慢悠扬的琴音。
凤曲辨不出那是什么曲目,只知道琴音清冽、曲调舒缓,商吹玉的琴艺一如既往地完美,甚至弹拨之中,依稀比往日还要多一层细腻。
昏沉沉地,凤曲终于睡了过去。琴声也在无知觉间告一段落,唯独明月高悬,星落如雨,俯瞰着这方波涛暗涌的地界。
直到
景云县稀疏的丛林中飘来一丝浅浅的腥臭。
「凤曲,起床。」
阿珉的声音便在沉寂中响了。
不用他叫,凤曲残余的警惕也将他整个人从床上拔起。意识顷刻间恢复清明,凤曲蹬上鞋袜,一手抓起了剑:什么动静?
窗外老鸦唱更,与之偕同的,还有蛇行夜路,轧过草木的细响。
但若只是这样,还不至于惊醒了他。
凤曲翻到窗边张望,只见明亮的月前腾起一点乌鸦。鸦影俶尔往返,嘎地长叫之后,叼起了一条纤长柔韧的细蛇。
细蛇在它的喙中挣扎,寥寥几息,却只爆发出一声惨嘶,很快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