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只是空山老祖身殒的消息,本就能击垮无数江湖人的信心。
凤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其中一员,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假思索地从喉咙里钻了出来:我要去看曲相和。
秦鹿和商吹玉同时看向了他。
桑栩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在明城就打过一刃瑕,万一紫衣侯找你麻烦怎么办?
他虽然态度不好,但说的都是道理。
灯玄闻言也面露忧色:少侠不妨再多考虑。
就连阿绫都紧抿嘴唇,隐有不忍:这是紫衣侯和十方会的战争,其实你不用太过在意。
回应他们的却只有凤曲的沉默。
少年的眼神定在院外的天幕。
仿佛回到几天前的夜里,又感受到胸腔里烈火焚灼的稚嫩的杀心。
他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
但在途中,他首先要斩断那晚的噩梦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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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当日别意也会出席。
商别意微笑着面向面色凝重的莫怜远,他刚刚支开了年轻的少主和一干下属,独留下自己与他商议。
莫怜远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但还是没有完全认可:你觉得那就是你要的机会吗?他若赴约,难道你觉得,只靠慕容麒和你,就能杀了他?
商别意悄然从坐席站起了身。
两个婢女全力搀扶,才能帮他稳住身形。而在这样潦倒的处境下,商别意仍然从容不迫,轻声回答:他恐怕不会死在这里。
那就是你要死了,不害怕吗?
哈。商别意忍俊不禁,单薄的肩膀抖了抖,所有人都害怕的时候,总要有人不害怕。这次是我,下次是他,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107章 濯缨阁
若说前半夜还只是凤曲一干年轻人的心急如焚,后半夜时,四宜楼的车驾移回宗门,院门深深,才从宗主休憩的内院传出一阵低泣。
莫饮剑虽然没有听到商别意和莫怜远的秘谈,但知道慕容麒拿出了金书玉令,又向曲相和邀战二事,便当机立断找去四宜楼告诉了母亲。
孔清兰的琴音戛然而止,仓促返回,夫妻二人合上了门仿佛交戈。
院外一众侍从婢女纷纷垂首屏息,眼观鼻鼻观心,唯恐惹了主子不快。只有莫饮剑焦躁不安地在院中踱步,忽然听到宅中母亲的泣声,赶忙拍响屋门:爹,你干嘛和娘吵架!你说过不惹娘生气的,怎么又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