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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曲醒了,他觉得自己醒了。
因为扶摇沉甸甸的重量又回到了手里,他不再是弱小稚嫩的应灵毕。
可是喧哗的人声没有淡去,琴音和笛声反而愈渐高亢。
他回了神,尽管眼前仍不清晰,但他记起了阿珉的呼唤。
凤曲茫然地在原地打转:阿珉!你醒了吗?你在叫我?你刚才说了什么?
冥冥中并无回音。
凤曲慌了。他趔趄几步,在迷茫中奔跑起来。
阿珉、师父、阿容、吹玉他几乎把生平记得的人名一一喊过,方记起最后在他身边的康戟,惊喊道,康前辈!八门行者!干爹!!
在他以为这次也要和先前一样石沉大海的时候,左边却响起了一声痛哼。
属于康戟的声音伴着呻吟飘来:小混蛋还不清醒!
还不清醒?谁不清醒?
是他吗?他不清醒?
凤曲悚然大惊,不敢靠近康戟的声源,反而连连退后:我做错事了?我做了什么?师父娘阿珉?!谁在这里,回答我!!
回答我、回答我。
求求你们,谁都好,说句话吧,救救我。
仿佛是他的恳求打动了上苍,昏黑中一道白影掠近,如梦中的应折炎一样扳起他的肩膀。凤曲浑噩得不剩意识,只感到身体被摇晃、被拉扯,一声声嘶喊时近时远,他想呕吐,却空虚得呕不出任何。
难受到了极致,他终于从破碎的对话里拼凑出对方的身份:
「倾凤曲,你睁开眼!且去岛没有沉,因为你,且去岛有救了!」
有救了!
他反手拉住了对方,不可思议地确认:真的、真的?且去岛师父和阿容全都
话没说完,对方紧紧抱住了他。
奇怪的是这个怀抱没有温度,他们都没有体温、没有呼吸,只是紧紧贴着,好像在孵化胸中的勇气。
「我很高兴,这是你应得的回报。我知道你付出了多少努力。」
你是阿珉吗?
「是我。」
我们杀了曲相和?保住了且去岛?
「我们杀了曲相和,保住了且去岛。」
可是阿珉,我没能救下衣秋,你知道吗,衣秋不在了。
「我看到了。她是为了且去岛而死,且去岛和我们会永远记得衣秋。」
要报仇吗?去十步宗?但是罪魁祸首是天子,是应折炎。他到底为什么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他明明知道我如果逃出天笑山,一定会到且去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