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开始昏暗,大名府战后整理也几近尾声。
自古以来,战争无论正义抑或非正义,都没有过胜利者,或许你可以在一场战役,甚或是战争中得到暂时的胜利,但是往往付出比得到的要多得多。象我们泱泱华夏,除开唐朝贞观、开元盛世外,其他乱世结束的皇朝都是一片狼藉,往往五十甚或一百年才勉强可以恢复元气。而处在这种时期的当权者,无一例外的都要在外族面前忍辱偷生,既可怜,又可恨。但是细细想起来,追根究底还是一些无谓战争的消耗惹的祸。
谭渊携僧道衍带领我们向太守府走去,看到韩柏不住张望那些伤亡将士,谭渊苦笑道“本来谭某曾经在这些将士面前许过承诺,要带领他们去喝马血、杀蛮夷,扬我汉人之威。但是现在蛮夷没杀成,就要先和自己的手足同根相煎,所为何来?”
范良极冷哼一声“想做皇帝的人从来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一样。”
僧道衍和谭渊都面露苦笑,无法反驳范良极的责骂。
大名府地处中原,在我们一路走来的街上,看到了不少风格独特的建筑,或尖耸,或平实,不一而足。城市大格局就似那些大城市般规定方圆,井然有序。
太守府位于城市的最中央,刚刚接近这个建筑,就让我感觉到了一股浩然博大的气势,隐隐的笼罩整个太守府。当我的精神接触到这股气势的时候,就像是融入了宽广的深海一般,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当然,这并不是说里面的那人有多么高深的武学,只是说里面这人有着一种无限包容的胸怀。
范良极和欣然都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了?”
我淡然一笑“里面有个熟悉的人!”
还没等两人再问,我已经渡步走进了大门。
由于大名府并不算大,所以在其太守府的面积也没有我在应天城里的府邸那么夸张,一行人走了不过一会,就来到了太守府的后花园。
深秋时分,除开那一树嫣红的枫木之外,都已经洗尽铅华,褪成了光棍枝桠。
太守府以前的主人必定是个风雅人物,只看那花园错落有致的排布着荷花小池、碎石小径、望月亭台以及不少参差峥嵘的半大假山,闲适而别致,将那人风流不羁的性格展露无余。
花园正中站着一个身着蓝白相间紧束武士服,气质大方雍容的老人,他此刻正面对着荷花池里那一汪池水出神,嘴角浅笑不已。
“你们来了?”
欣然突然娇咛一声,扑进了那个人怀里“成爷爷!”
我心下恍然,难怪我刚刚在太守府外面觉得这个气势如此的熟悉,原来他就是范良极口中那个曾经黑榜排名首席的成公彦!他既是欣然的长辈,又是成抗的叔公,所以让我有种惺惺相吸的感觉。
成公彦一头如雪般的长发自然的束在身后,剑眉虎目,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人一看就印象深刻。他散发出来的气势既威严、锋芒毕露,又和蔼、深沉如海,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其身上完美的结合,让人觉得怪异又自然。
成公彦溺爱的拍了拍欣然的秀发“好了,小妮子,这么大了还在撒娇,不怕你心上人吃醋么?”
欣然抬起头来,跺着小蛮足,娇嗔道“成爷爷,你又取笑我!”
虽然成公彦在辈分上仅仅只比欣然高一辈,但是年龄的差距让欣然还是更喜欢叫他爷爷。
成公彦淡淡一笑,抖擞有神的眼睛看向了我“你是修儒的弟子?”
“不!”我淡淡一笑,伸开右手,聚起一把仙澜的虚影“我只是文老的――――朋友。”
“呵呵!果然和修儒那个老小子一样脾性。”成公彦看也没看我手上的仙澜,仿佛根本不需要我用什么证据来说明身份“几位都坐吧,何必如此客气?”
众人各自择位坐了下来,谭渊和僧道衍坐到了韩柏他们身边。
端着茶盅,我忽然淡淡笑道“成老不会武功?”
众皆愕然,成公彦的气势如此之强,我怎么会说他不会武功?要是他不会武功,当年又怎能坐上黑榜首席?
成公彦表情不变,端起面前的开水壶为每个人到了一杯滚烫的热茶,淡然道“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我微微一叹“晚辈曾经遇见过和您一样‘忘记’了武功的高人,您就和他一样,不过一个是悟佛,一个是悟道而已。”
“‘忘记’了武功?”成公彦哈哈一笑“说得好,确实我已经‘忘记’了所有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