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杨逸飞吃完饭,君若归在杨逸飞隔壁的桌案上练字。
刚开始来到这里,写字用得不是原子笔而是毛笔,对君若归这个素来都没有什麽文学涵养的人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字丑不说,连执笔写字都要她的命。
连她当初离开长歌门时去游历,写信回来给门主前,都还练了好几天。趁着周墨先生教习的空档抓紧了时间就赶紧练……不然她很怕门主看到她写得字後,反悔说要娶她那怎麽办?
於是,练久了也就习惯了,也喜欢习字帖时的清心。
大多时候她都是拿门主写过的字来练,写着写着,自己的字迹倒与他相似。
连文瑞都要认上一阵子才能分辨得过来。
君若归收了笔,感到些微困倦地r0u了r0u眼,最後竟不支地趴倒在桌案上睡着了。
杨逸飞虽然眼神未曾离开过手中财报,却也不曾漏掉一旁妻子的举动,耳畔本还有细微的书写声,沙沙地低回轻响,不一会,当他细听时竟没有半点声响。
他仰眸,就见她的面庞朝着他,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不觉地目光放柔几分,他暂搁下手中的帐目,起身走到她身旁,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但仍是让她起了一点反应,她连眼也没抬,好似知道是他,头一侧,更往他x口而去。
全然安心的依偎姿态看得他心口软暖,不由得倾首吻上她发顶,传来的香味与他身上的如出一辙。
如此知他心意,如何能不怜惜?
「……午膳要到时叫我,要煮饭……」喃喃低语似梦呓,但他知道她这样说他铁定有听到。
「好。」
他抱着她,放轻了步伐往内室走去。
######
当君若归再醒来,不意外自己是被杨逸飞抱着睡的。
她微仰眸,只能看到这人领襟的颜se,睡脸什麽的完全看不到……她小心地动了动身t,想不惊醒他而起身,但这人护她护得紧,她一有动静他铁定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她才抬起了手,他低哑的嗓子就从上头下来。
「起了?」
「嗯,起了……怎麽不叫我,午膳──」
「不要紧,文瑞已经差弟子去准备了。」
「……哦。」好吧,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她就好好休息一下。前几日赶夜回来都没睡好,然後昨晚他来了x致又被他r0u了一整晚。
骨头都还是酸着的。
「再睡会吧。眼下都有黑影了。」说着,伸出指尖轻轻摩娑她眼周,语调几分柔溺。
君若归瞋了他一眼,「到底都是谁害的……」
「嗯哼。」杨逸飞只轻哼一声,算是把这个罪给认了,却也不见他的面上有多少愧疚,「不然下次我们把婉玉给扔去相知山庄,让她与你帮手如何?反正大哥大多时候都在梦里,估计也不太需要婉玉。」
……卧槽。
门主今天是吃错药了?一早火药味就这麽浓?
居然说要把大嫂张婉玉给扔去跟她做一样的事儿?不是吧,她不就在门内教习弟子教的好好的嘛……
而且虽说大爷中了y雨针,大多时候都在睡觉做梦,清醒的时间很少,但是这几年他的病情好转不少了呀……这样趁人之危好吗?
君若归不知道的是,私底下杨逸飞每次在若归外出时,就要被李白、杨青月还有张婉玉几人不时调侃几句。
「需不需要婉玉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也许大爷他真心需要?」
「……哼。」想了想发现很难反驳,最後还是默默的吞下了这口气。
「……」到底是在和谁闹脾气啊?可是这样的门主也好萌好可ai!
君若归纤手搭上杨逸飞肩头,翻过身子的同时,也顺便将门主从侧身躺着的姿势推成平躺。
她就这样趴在他x膛上。
「谁闹你不开心了?跟我说,我去帮你摆平他──」
「谁压在我身上就是谁。」
──蛤?君若归一呆,默默的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
「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不气不气哦,求门主大发慈悲,告诉小的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君若归伸出手安抚似地拍了拍他x口。
「……算了,都怪我把你养得太好了。」然後自己默默的叹气,面对对这个人,他也只能认了。
她说会一辈子珍重ai护他──这份心意诚挚的做不得假。
听出来了,君若归轻轻的笑了起来,然後蹭了蹭他颈边。
天啊,以前怎麽就没发现门主这麽可ai呢?
「不管外面的景se多灿烂,只有这里才是最好的。」她说着,也就展开了手臂,攀住了他的脖颈。「我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觉得这里果然就是宁静的世外桃源──我知若有一日大唐有难,你定然不会见si不救,然而你在的这长歌门,就是这乱世中的净土啊。逸飞啊,我是真心喜ai你,很喜ai你啊。」
杨逸飞伸手抚上她的後脑,微g起了一抹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也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他的,谁也别想动。
「我已经很努力的在赶苍蝇了,你原谅我嘛好不好好不好?」君若归讨好地蹭了蹭他的颊,然後亲了他的脸一下,「我也不知道他们居然会跑到长歌门来找你,不然我下次直接把他们揍晕丢河边?」
她这一番话逗得他笑,「你要真这样做,到时他们逢人就说,岂不败坏长歌门风?门内那些未嫁娶的nv弟子又当如何?」
君若归一愣,随後朝他娇憨一笑,又往他脸上咂吧一口,「果然还是我们家逸飞想得远。那我就把他们揍晕扛回来任你处置?」
「还要特地运来费事,直接丢谷底就好。」
这人,笑得一脸温软无害,实在难以想像可以用这样文雅的面貌说出这样凶残的话。
君若归忍不住笑出声,「好,我直接丢谷底。这样就不气了吧?午膳後我做个小点给你吃好不?昨日不是闹胃疼,吃不下饭的话吃个小点垫胃?」说到这人闹胃疼,她就忍不住拧眉心疼起来。
「好。」
「那你再睡一会,等我做好再来叫你?」
「不用,方才文瑞才来禀报说梅先生有事找我,要我去一趟。」
「好,那我先去怀仁斋准备,忙完记得过来。」君若归撑起了身子朝他交代,随後便下了小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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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午膳,君若归不放心李白的状况又跑去看了一下,确认他的状况有b较好了才放心些,接下来她也不麻烦弟子照顾李白,而是自己接手顾了起来。
傍晚又喂了李白喝了一次药,君若归便回房洗漱,没想到一回来发现本来稳定状况又陡变了起来,李白当晚又烧起了一次热。
君若归不敢走,守在李白床前为他换帕。
床上的李白额上沁着汗,君若归细心地擦拭还不时听到他断续的呓语。
「太白先生没事,忍一会就没事了……」期间为他换冷帕又替他擦汗,君若归又为他熬药喂他喝药。
本来由弟子来做就好,只是君若归平日和李白斗嘴归斗嘴,但两人感情是不错的,在若归心里,也隐约把李白当成自己的父亲。
所以照顾他的这件事,她也不想假他人之手,忙完了琐事她就自己来顾了。
实在是有些累了,君若归就着房内微弱的烛火,趴在李白的床榻边小睡。
途中李白难受地睁开了眼,「水……」
一侧头,率先看到趴睡在床边的君若归,再来,是一身素衣的杨逸飞。
「师傅要水麽?」
杨逸飞本来是想抱妻子回房间睡,不料正好碰到李白醒来,他问了这句後只见李白艰难地颔首,随後倒了杯水,走到床边,绕过若归扶起李白喝水。
「丫头顾了我整夜?」喝完了水,李白又被扶着躺下,仰眸问了这句,气息虽还弱着,但已平稳许多。
「嗯,说不放心你。但她真的是累了,连这样都没醒。」从扬州回来才休息一日,又接着忙了许多事,毕竟不是铁打的身t,怎麽禁得住这样c劳。
「难为她了,你先抱她回去睡吧,我睡一晚就没事了。」李白瞥了眼熟睡的君若归,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这个孩子,当初幸好留下来了。」
「嗯。」
杨逸飞敛眼,虽不见眸心眼光,却也能从那嘴角的微弧得知里头的柔软。
「所以师傅那时说,就算她是j细,你把她拐来也不差是不是说对了?」
「……所以师傅想听徒儿说什麽?」
「称赞师傅慧眼独具啊。」
「……师傅都几岁了,还是好好休息。」说着,杨逸飞小心地弯身将君若归打横抱起。
「逸飞──」李白张口喊,却让杨逸飞以唇形制止。
她好不容易睡这麽沉,别吵醒她了。
「……」这个徒儿,有了老婆就完全是把自己嫁掉了……
「太白先生……」
隐约间,李白听见这句小声的呓语从杨逸飞怀中的那人口中喃喃而出。
睡着也挂念他,果然是心实的孩子,没有疼错人。
「烧退了,乖,好好睡。」杨逸飞没有停下脚步,但是诱哄的嗓子轻呢的su人一把骨头。
「……喔。」这厢乖顺的信了,放任自己沉入更深的梦乡。
李白目送杨逸飞的背影,睁着眼一会才又闭眼睡去。
######
翌日一早,李白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君若归纤白的手腕,然後是她安心的笑容。
「太白先生,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的手从他额上撤下,显然方才是在探他烧退了没有。
「渴吗?要不要喝水?还是要吃饭?我煮了粥,晚点你好些还有刚出炉的糕点可以吃──」说着,就扶他起身,然後走到桌边倒了茶水递给他。
李白喝了口水,「丫头,你说太快了我听不清。」
「好吧,那我就替太白先生决定了啊。」君若归接过李白递回来杯盏,捧着那碗蔬菜粥到他面前。
「太白先生先吃粥吧,我喂你。」然後,就舀起了一口粥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後递到李白面前。
李白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调羹,忽然有些不能反应。
「来,啊──」君若归不明白李白的想法,只是催促他吃,见他不张口,她轻皱眉,「难道太白先生不想吃粥?可是要先吃点热食才能吃糕点啊……」她颇为苦恼地道出这句。
「太白先生乖,先吃几口我们再吃甜点好不好?」君若归颇有耐心地举着手哄李白吃饭,汤匙举着又往前推了一点。
李白见状笑出了声,一把拿过她手中的调羹,「都多大的人,可以自己吃。」然後,又拿过君若归端在手中的碗。
君若归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桌边帮他斟上一杯热茶。「那就好了,上次门主发热,没有食慾还要我哄着才要吃粥……」
「难得他一个端着架子的门主被你宠成这样……」李白吃着粥,看着在桌前忙着准备点心和茶水的君若归,颇有感触地道。
房内透出早晨的曦yan,点亮了这房内的摆设又不显得刺亮,反而恰当地将这屋内的摆设都似镀上一层浅金。
连同那个在桌边准备茶点的nv子,都在这样的氛围之下,衬得越发有几分江南nv子的秀丽婉约。
这几年,果真是养得越发的好了。
「那有什麽关系,他肩上担子重,难得放松、难得孩子气。」君若归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觉得能把门主宠成这样是很让她自满的一件事。
「……」好吧,反正这对夫妇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还能说什麽?
李白默默地把粥吃完,然後往前递了过去,君若归收走了碗。
「等会吃过了药太白先生再吃小点吧,这小点放凉的滋味会好点。」
「嗯。」
「那我先拿早膳去给门主了啊,我等会吩咐弟子候在外边,你有需要就唤一声。」君若归走到床边收走木盆巾帕,然後温声叮咛这句。
「嗯,去吧去吧。」
君若归朝他一笑,然後转身就走了,李白坐在床上,看着她转身带上门,然後吩咐一旁的长歌门弟子照顾他。
……这个丫头啊,若是他再年轻个二、三十岁,估计是要跟徒儿抢了。
######
过了几日,君若归又启程出发洛yan。
怀仁斋内,忙完了公务的杨逸飞正在亭内陪李白喝茶。
「丫头这次去洛yan,要去几日?」
「……十日。」
「这样久啊……」
「师傅莫不是又嘴馋了?若归说这几日忍耐些,等她回来再做小点给你。」其实杨逸飞一直不很明白李白为何这样嗜吃甜食,虽然君若归的手艺真的是长歌门罕有。
「逸飞啊,丫头是个心实的孩子,你要好好的待她。」
「……这是自然,师傅今日怎麽了?怎麽突然说出此言?」
「没什麽,就是觉着自己果然老了──」
「师傅是想多了。」
李白挑眉瞥了眼淡定的杨逸飞,忽然就起了作弄他的念头──
「逸飞啊,丫头是个好nv人啊。要是师傅再年轻个几十岁,说不定就会与你抢她了。」
「……」杨逸飞瞅了眼李白笑得有些恶意表情,无奈地道:「外面都那麽多人想喊我哥哥了,多师傅一个人我也不会太意外。」
「……」卧槽,门主你居然来这一招!说好的玩徒儿呢?
「谁叫我家若归就是这样人见人ai,师傅栽在她手上我一点也不意外。」这厢,似乎是回敬一直以来的被欺负,彷佛是嫌李白的表情不够难看,又添了这麽一句。
「卧槽,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把丫头带来你身边的──」
「人虽是师傅带来的,但若是徒儿不够本事,人也是留不住的,是不?」杨逸飞淡道这句,而後朝他微g一笑。
「…………」李白瞪着杨逸飞那似笑非笑的俊秀容颜,觉得郁闷觉得气结。
好好,就他杨逸飞有美se有老婆,可以嚣张到这个程度!
可恶,他也要去寻找通过的。
虽然一直都知道她就是这样快人快语,虽然有准备还是被呛了一口。
杨逸飞轻咳一声,正了正脸se,但耳後那一抹微红还退不去。
「……你如何得知?」
「当然是每天晚上──」君若归马上住口,灵犀似地知道门主刚才是在笑什麽了。
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除了自己本身,他们就是彼此最了解对方身t的人。
自己方才都犯什麽傻了呀──
君若归反应过来觉得很想si,索x将整个人埋进杨逸飞的x膛里去了。
「……不许笑我笨。」君若归的嗓子,闷闷地从他x口传来。
「不会。」杨逸飞抱着她,笑着吻了吻她的发顶。
「也不能介意我胖。」说出口愣了一下。她是真没胖呢,这样说不就承认自己胖了?「不管我真胖还是假胖都不能嫌弃。」
「好。」
「不够美也不能嫌弃。」
「好。」她是觉得自己不够美,但在他眼里,却已是美到任何nv子都b不过她。
「不能嫌我脾气坏。」
「好。」哪里脾气坏了?
「不能嫌我无理取闹。」
「好。」
「不能……」
君若归没有说出口的後话,全被杨逸飞堵在嘴里,被她自己又吞了回去。
「不论好坏,不嫌不弃──可满意了?」他俯下身,指尖摩娑她的颊边,看着她粉颊眼底一片动人的娇yan神se。
「满意。」朝他笑出一个灿烂的唇弧,她又吻了上去。
君纵我宠我,他日我也纵君宠君。
後来,君若归将那一身衣服脱下来收妥後,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一套衣裳放到哪里去了。
更别说她那件还未穿过的平口齐肩的开x衣袍。
算了,衣服没有还可以买,况且她就在这里,要多露骨的衣服还不能自己设计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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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之浮生,唯你而已。
君若归翻琴在手,指尖轮番拨弦的动作不停,反而飞快,在音刃激s出去的瞬间前方的狼牙兵又倒了两个。
但是她身後的门生、百姓还没有退完。
还得再坚持半刻。y是压下x口翻涌的气血,她又拨弹两个音刃出去,却因施力太急,琴弦受不住已然断裂,刹那银丝划过她不及闪过的鬓角,带出一道血痕。
狼牙兵见机不可失,纷纷一涌而上,眼里都是晶亮的杀意。
她反手从琴中ch0u出长剑,随手挽了个剑花,然只能砍得对方後退几步──
君若归咬牙,勉力运气提剑再上,剑花刀芒骤然相击互撞,登时迸裂出星点火光,银灿地眩人眼光,风沙飞扬,铿锵声响错落。
不绝於耳。
又缠斗小半刻,狼牙兵又倒了五个,然而她已经站不稳身子。
长剑拄地,她发髻全乱,脸上身上都是血痕,x口翻腾再止不住,呕出了血,眼光迷离之际看见刀芒砍来,她已无力再动。
纵然如此,也不肯闭眼等si。
「夫人!」
凄厉的怒吼声从她身後传来,她却已经听不清了。
朦胧的目光里只隐约见到那人俊逸的眼眉,还有温雅笑意──
逸飞……
君若归倒下之际,长歌门内,杨逸飞的心口一阵剧痛,腰间的玉坠也跌碎在地。
######
模糊朦胧的意识中,吵嘈的交谈声此起彼落,说商量也不太像,含着伤心的哭喊还有愤怒的咆哮,扰了她沉沉的梦境。
她虚弱地睁眼,浑身烫的不可思议,好似被人丢入火在烧。
「吵……」她甫开口,喉咙彷佛吞了玻璃似的,疼得好像都在流血。
坐在她床边的人听见她细微的嗓音,连忙回头大喊安静,然後伏在她耳边叨叨絮絮,眼眸都是泪光。
「夫人、夫人您总算醒了!您的伤势太重了,需要立刻返回长歌门──」nv门生如此道,下一秒又噎住了话。
可是,她也同样伤重的没办法移动。
君若归没有昏过去,脑袋昏昏沉沉的。「不……行……」她这个样子回去,逸飞还不知道要心疼成什麽样子。
「先瞒着……门主,待我再休养……几日。续命丹……吃,再候……」断续的说完要表达的意思,也不管到底有没有人听懂,她闭眼又坠入黑暗。
既然,她有逆天的根骨,应当也是没有问题的。
君若归陷入昏迷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不知道她在门生喂下那颗九转续命丹之後不到半个时辰,气息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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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杨逸飞赶到扬州客栈时,收到消息的门生已经在门外等候,见到他来,全都垮着脸不敢说话。
他只冷瞥他们一眼,没有发话,大步走了进去,一推开门,床榻处层层的床纱略掩里头安睡的人影。
快步上前,一掀开纱帐,入目那张苍白消瘦的面容随即让他心头一揪。
怎麽,孱弱到了这个地步……
他动作放得极轻,在她床边坐下,忍不住伸手去触眼前的人。
「若归……我来带你回家了。」低语轻喃後,指腹细细地摩娑着她的面颊,小心且轻柔地将她从床上抱起。
她的身躯此时软若无骨,偎靠在他x前,被他宽大的外袍收拢在内,贴着他的x腔心房,像要就此将她融入自己的骨髓之中。
藏好了,护妥了,就不会再受伤。
李白请回的一g大夫全都在漱心堂待命,待杨逸飞将人安放好後,便是大夫们轮流确诊。
杨逸飞守在床边,一步也不敢走,看着他们一个个垂眉敛目,脸se或凝或肃,他的神情也越发沉重而抑郁。
床上的君若归兀自沉睡,自他们启程以来,她的呼息就一直维持在极低极细的状态,要不是知道她的脉象还算稳定,他简直都要发疯了。
李白瞥了眼现在的状况,也没多说什麽,领着一g大夫往门外走去,吩咐门生好好守着。
文瑞也跟着李白身後走,想过去跟着打点──师娘现在这个样子,师父铁定没有半点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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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夫都已针对病症下药,每日药汤也不停,虽有药王孙思邈的续命丹,但也只是吊着一口气,状况不好转的话,照样随时魂归西天。
杨逸飞从喂药到打理,一刻不敢离开她身边,门内事务他也都在前面的书房处理完後,就会走到小室继续陪着她。
因她状况时好时坏,大夫们也都轮番守在不远处的客居暂住,喂完今日最後一盅药,他终是不敌多日来照顾她的疲累,靠坐在床柱边睡了过去。
门在这时被人轻巧地推开,来人放轻脚步走了过来,在床边伫足半晌──
然後又离去。
门再度被掩上,而那方才一直闭着眼的男人也睁开了眼。
──眸心一片冷霜。
然而视线一转到床上安睡的,完全不知刚才闪过怎样杀机的nv人身上,就柔软的好似三月春光都r0u碎在他眼底。
他站起身走到前厅,找到文瑞朝她吩咐几句之後,才又回到房内。
走到床前他俯下身,轻啄她的唇瓣,再吻上她眼眉额心。
「若归,该起了。我接你回家了,不醒来看我一看麽?」
无人应答。
「看了……再睡麽……」
低弱的几乎要散在空气中的语音极其细哑,响在他耳边让他有瞬间的愕然,随即俯眼去看怀中的人儿。
她虽垂着眼,他也能见她熟悉的眼光。
他心一紧,一松,指腹亲昵地抚了抚她的眼角。「还累着,就再睡一会,我就在这里守着你睡。」
「好……」她喘了喘气,又道:「抱着我睡……我全身都疼……」
说到这个,他的气恼就不打一处来,但面对此时的她,又只能全盘接收。
他脱了鞋撩起袍子躺shang,小心地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像是为了让他安心,她便作出轻喟的叹息。
「知道疼还这样逞能,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失去你了。
君若归轻咳了两声,x口疼得像是千斤石打了过来。「地府没有你,我怎麽愿意去……」然後,往他颈窝那里靠去,便又昏睡过去。
这一连番的举动,已花掉她全部的力气了。
她这话说得他心暖,怜惜地吻上她额头,他也低喃:「可人间若是没有你,我也不想留……」
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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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又辗转睡去醒来几次,昏沉之中只记得有人喂她喝药,发热时替她擦身,等她身t稍微好些,不那麽困倦,醒来的时候──
是张婉玉。
彼时她正持卷,听见床榻动静,抬眸就见一双水灵的眼瞅着她。
「醒了?可知我是谁?」
君若归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大概还在作梦……她怎麽都想不到,病重时守在她身边的会是张婉玉。
「哎呀,该不会真的伤到脑子了吧?连话都不会说了……」说是这样说,人却没有走,一把凑上前细细打量。
……这样毒,铁定不是作梦。梦里的张婉玉柔婉的……让她觉得是根本是假货。
「……我宁愿是大哥来顾我。」至少大哥发病时会乖乖坐在旁边调息,不会这样气她。
张婉玉眉一挑,笑容灿yan几分。「还能说这种话,看来状况不错。既然不错就赶紧醒醒起来,你一倒下,门主就散了三魂七魄,这长歌门哎……」
「逸飞呢?」她挣扎要坐起,张婉玉也没闲着,搁下书後就来扶她。
斗嘴归斗嘴,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弟媳的。
「处理门中事务还有相知山庄的事情呢,文瑞也跟着帮忙。」说着,走到桌边倒了杯水给她。「你刚回来那十日,他寸步不离守着,到现在二十几日,落了不少东西。虽太白先生、梅先生帮了些,但有些事还得他做。」
接过茶水,君若归颔首,轻啜一口。「嗯,我真没想到伤势这麽严重,辛苦他了。」
张婉玉听这声云淡风轻,心里来了些气,丽眉横竖瞪去一眼。「你还敢说!又不是多好的武功底子,你从何处生来的胆子,敢一人单挑十个狼牙军?若不是门生及时赶回,逸飞接回得就是屍t了!你心大,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可有想过他?若不是你现在……我就狠狠教训你一顿!」
「……是我思虑不周,只是当时的情况我也绝不可能将百姓丢下的。」
张婉玉:「……」
也是,长歌门上至门主下至门生,都不可能放任狼牙军撕裂无辜百姓的。
随後她沉然一叹。「想来你的顾虑他也不会不知,只是这回,你可要好好安抚他了。」
君若归:「……我知道的。」知道他心内恐惧慌然,知他心疼如绞,知他一切。
「既然知道,又为何让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门外,那一道颀长俊丽的身影披戴暗影而来,仍没有一丝y沉气息,依旧明媚地眩人眼目。
张婉玉挑眉,自动自发地退出房间,临走前还吩咐门生守好,才哼着小曲儿一路走回怀仁斋。
室内陡然一片静寂。
君若归见了他本绷紧的身躯,在一阵对望之後逐渐松懈下来,甚至因与张婉玉对话有小半会,而有了疲态。
她将身子靠上背後软枕,将水杯搁在一旁,扬起虚弱的笑弧,朝他招手。
杨逸飞睨她一眼,似受不了她眸中哀求,移步走到床前。
见他这样闹别扭,她暗叹一气,伸手去拽他的衣袖,轻摇了摇。
「真的很生气?」还不及稳住自己身躯的疼痛,先一把被他抱住,大掌也顺势将她柔荑整个包覆。
「别动!身子有半边险些废去,若不是大夫说你根骨强韧,这後半生躺在床上铁定跑不掉。」
君若归双眼发黑地靠在他怀中,听觉短暂失去一小会,最後这句却没漏听半字。
系统给她最好的礼物就是这逆天的根骨了。
她有些贪婪地偎在他怀中,x1嗅这密密su人筋骨的桃花香,被他裹在掌里的小手,指尖蜷了蜷。
「……所以是还气着呢?」
这厢门主没有说话,在君若归看来就是生气了。
她轻轻笑起,螓首敲了敲他心口。「不气呢,我任你处置可好?伤好之後任你怎麽折腾,看是要绑起来呢还是吊起来都──」
「君未央!」低喝一声後按住她不安分的头。
哎呀,是真生气了。居然不叫她若归了。
「逸飞啊……你哼个一声嘛,不然我睡不安心……」四肢的沉重感又起,扒拉着她全身的骨头要她继续休息,但她执拗地不肯就这样进入梦乡。
他终是幽幽叹了一气,抚了抚她的後脑脖颈。
「……睡吧。」
强撑着最後的意识听得这句回答,她便安心地沉入黑暗的梦境。
这次的伤势实在太重,君若归在床上就昏迷了十几日,能醒来时又还不能下床,卧床几日加起来,至少躺了一个月。
因她此次右手肩骨受创,很多事都不能自理,所以杨逸飞陪着她的时间更多,不待在房里时,就抱着她在书房处理门务。
「吃完这个,就睡一下。」他一手捧着碗,一手调羹往前送,君若归乖巧地张口,细细咀嚼起来。
「不要,jg神很好,不想睡。」
「那不然看书?」又喂了一口,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意思。
吞了一口她摇头,表示不吃了。
「不要,看不懂。对了,你让楚南绮云陪我说话吧,让文瑞去帮你。」
岂料她说出这句,他的脸se瞬间便沉了下去。
君若归一怔,虽不明白他为何这种反应,可又隐约知道是发生何事。
「怎麽了?」
她伸出左手去拉他袖角,他将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半晌才抬眼对她道:「……我将他们赶出长歌门了。」
她拧眉。「为什麽?」
难道是她不在的时候,楚南对门主表白自己的心意了?可也不对啊,楚南那孩子藏了这麽久,断没有这时候不管不顾的表白──
不。
若是以为她可能挺不过去,倒有可能告白的。
只是逸飞也不是小肚j肠的男子,这种事对他来说也算司空见惯,顶多就是扔到远处眼不见为净就是,至於赶人家出去吗?
除非他还做了什麽让他怒极的事情……不然这两个孩子当初是她带回来的,他再怎样都会问过她意见。
绝不会这样擅自作主的。
他却不愿再忆,展臂将她搂进怀里。
若是当时让他得逞,这个人就再也不会对他笑了。
所以,绝不能原谅他。
也不能对她据实以告,否则她还不知要如何伤心。自己带回来百般宠ai的孩子,竟对她起了杀念……
「好吧,你不说也就罢了。把人家赶出去,可有给够盘缠银子?外头如今不太平,两个人要生活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亦难……」君若归乖乖窝在他x怀之中,很t贴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嗯。」他低低应了声,回得却不是哪句。
她也没有纠结,又说:「有些想听赏翠坪那些蚊子吵闹,你抱我去那里的亭子坐着好不?」
他一手擒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在腿上安坐。「为何想听?」
顺着她偎在他x膛的姿势,他一手以指代梳,拊顺她的发。
昨日帮她洗了头,是与他身上一致的桃花香。
「g0ng商不是在教琴吗?我去听听,或许也能有长进呢。要是够长进,下次就不会给你丢人了呀。」她捏着他顺势搁在她腿上的左手,纤细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轻拍。
「为何不让我教?一门之主教你,不是更好?」
「要是我又给你丢人了怎麽办呀?还是拖别人下水的好啊,傻逸飞。」
他轻笑,x腔一阵浅颤。「我何时ai惜自己的面子了?又不是丢不起。」
「欸,你舍得我舍不得嘛。你的面子漂亮得很,哪能乱丢呢?你还得为门生们留脸呀门主。」说得话多了,她浅浅地咳了几声。
他往身子往旁一倾,从小几上0了个杯子,放到她唇前。
她从善如流地喝了口。「好嘛,你把我放在那里,然後你就可以去忙,不用陪着我。或者你让秦宛师姊陪我?」
「……好。我先去忙,晚点去接你。」
「嗯。」
将君若归小心地放在软垫上坐好,一旁接到消息的门生早就备好茶水点心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琴案上搁着一把琴。
目光扫到那张琴时她只一挑眉,并未多说,看着他倾身点起了香。
连点香的手指和动作都优雅的像是一幅画,让人看着就不忍惊动他半分一点。
秦宛大约还在忙,还未见到人。
但他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她身後坐下,将她拢进怀里,抱着她坐在他腿上。
「嗯?」这样子,莫不是要这样抱着她弹琴吧?
「秦宛来之前,我先弹琴给你解闷。」侧首瞥了她一眼,解释完後他便将双手放在琴弦上头。
怕自己会扰了他弹琴的灵活,君若归倒很乖顺,偎着他尽量缩着自己的身子。
但他一点也不受影响,有她在怀里,那四指流云还是灵活宛转,琴声铮铮。
她就看着他如玉指尖拂动,着迷得不能自己,不论是完好的五指,还是残缺的四指──都美得没有半分缺陷。
他天生就没有缺陷的,少了一指也掩不了什麽。
她靠着他颈窝,忽然哼起一声歌。
「小楼东风如昨,细吹一川星河落,谁怀半壁山月於烟波,拾起摇光半盏,融相思兑作,红泥小炉煨後,送予丹青客……」她细哼,然而他的琴音不受半点影响,却在她哼了半首曲子之後,琴音与她唱出的旋律如出一辙。
哎……这个门主啊,处处对她心思、合她心意,要她如何不ai惜呢?
这样的琴艺,除却弹唱高山流水、磅礡山河曲外,这等旖旎缠绵的软声小曲,也不吝弹来讨她欢心……
「逸飞啊,你怎麽能这样讨人喜ai呢。」她靠在他耳边细喃,他身子一颤,音却没错,她察觉到了,调皮地伸长了颈子,去咬他温润的耳垂。
「好想要一个小逸飞啊……这身子怎麽一点也不争气呢。」
这下子,弹琴的人如她所愿被撩动,不只音错了一个,连後续都没有了。
藉着身躯之便,他将她裹进外袍内狠狠地吻住,吻得她双颊绯红,气息不稳,瘫软在他怀里。
「……等你身子好些,再来试试。」
虽然是自己又作si,但是这实在是太动听了,她颔首,轻答:「好。但你可要留情啊,我怕身子撑不住。」
「……好像有些难。」他说。
君若归红着将脸埋进他的x口,不作声了。
他的琴声一停,不久後赏翠坪的琴音就渐次扬起。「果然还是你的好听些。」
「只有一点?」收了手,他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她,将她圈在怀里。
「好好,很多点,你就是我的心肝儿了,还想我说什麽呀。」她浅笑,笑声都压在喉中轻滚,别有一番韵味。
她靠着他,嗅着他身上温雅的桃花香,竟有一些睡意。「怎麽办呀,我有些想睡了……」
「睡吧。」他0了0她的头,让她以更舒适的姿态偎着他的颈窝睡。
「可是你还要去漱心堂……」
「晚些再去也一样,我抱着你,b较好睡。」
这倒是实话。
因为伤筋动骨,她这次不同以往,有时痛起来,再柔软的床躺着也不舒服,y得又睡不着……这段时间可折腾了,只有在他身上好睡些。
「嗯。你这阵子也没少睡,陪着我躺会吧。」
「不妨事,你睡。」
「……好。」终是不敌睡意,她闭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一刻後,文瑞和秦宛两人先後抱着卷宗和帐本走了过来,一看见君若归睡在门主怀里,自动放轻脚步声。
他只朝两人颔首,便挥手让她们都退了。
又维持这样的姿势小半刻,确认她的呼息已渐沉稳,他才拿起桌上的卷宗细看。
其实不只是为了让她好睡而已,自己也需要一再确认她的状况。
怀中的这人脆弱的一刻不注意就会消失,只有这样揽着抱着,才能让他稍微安心……
这次是真的吓坏他了。
从来没想过,这世上有这样一个人,仅仅是拥她在怀,就能无b安心,似得天下;然而也是,只要失去了这个人,天下尽塌,不复半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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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归这伤势,前後养了两个多月,期间药汤也没少喝一口半碗的,全都被杨逸飞紧盯着喝下肚,一滴不剩。
虽然苦,但为了让他安心,她也是乖乖的吃了两个多月的药。
两个多月过去,她也能自己下床走动,不用再处处劳烦他,却让门主有些头疼。
「她又跑去哪了?」他皱眉,盯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凉亭。
门生有些无措,回话有些结巴。「夫人方才说要去思齐书市,但後来又转道去了若水书斋。」
那就是去找秦宛了。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他转身就走,一刻也不停的往若水书斋而去。
遥望门主远去的背影,门生再次感叹:门主真真ai护夫人啊,扬州那次回来大发雷霆令人至今记忆犹新,这下夫人生龙活虎了也不放心……
若水书斋离赏翠坪不远,他拐着弯快步往书斋走去,恰见师兄韩非池十分有兴致地在喂池子里的锦鲤。
他装作不见,继续往前走,韩非池却没打算放过他,一口喊住他。
「见着了我,怎麽停也不停。」
「寻人。」暗叹一声,还是止下脚步。「怎麽了?」
「没,若水书斋最近来了个新门生,与若归走得倒近──你当心些。」他挑眉笑道,说完这句就摆手让他继续走。
杨逸飞:「……」
这人招人的程度,实在让人想拴在腰带上带着。
还走不到书斋门口,他就看见一名清秀的少年站在她身旁,指着一旁的柜子不知道在说些什麽,她初闻一愣,随後朝他扬起笑,那名少年的脸就悄然地红了起来。
他挑眉,心思已有千回百转。
没有移动脚步,他就站在距离门口十尺之距,看她何时会发现他──自己越发会醋了。
谁知他方这样想,那边的君若归像是感受到什麽,抬眸一眼就看见他。
给他一个b刚才更灿烂甜蜜的笑靥──他觉得心里平衡了些。
她将书随手搁在柜子里,拾步快走过来,都已经要跑了起来,他见状连忙上前拦她。
「不许跑!」
她这才生生踩了煞车,不跑没错,步伐一点也没小。见着了他,笑着就抱了上去。
「忙完了?」自己早前并不会这样腻人的,只是近来他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她也不知道怎麽办,只好撒娇了。
「不是让你在亭子等?」揽住她的身子,见她额前薄汗,自然地抬袖去擦,被她一手拦住。
「慢,你别用袍角擦啊,料子会坏掉。帕子给你。」从怀里掏出一方巾帕给他,没有要自己擦汗的意思。
他也没说什麽,拿了帕子替她拭汗。「绣娘方才拿了新校服,去试试合不合身。」
「新校服?是之前给文瑞试得那件吗?」
「嗯。你不是说那袖肘处的绣花漂亮?都留下来了,前襟还有银丝暗纹,是你要求的云纹。」
他这样一说,她倒全来了印象。「那件倒美,不过我记得也很多层啊……」她拧眉,觉得浑身又要热起来了。「真不能做一件挖背或是开高衩的──」
「不行。」话还没说完,就被门主大人截掉了。
「很热啊。」她哀怨地咕哝。
「你的校服全用丝料去做,是崑仑特产的冰蚕丝线,不会热。」
她倒ch0u一口气,用一种败家子的眼光瞪着他。「那一尺布要千两金啊门主!长歌门没有很多钱……」
「某人老是嚷着热。」
一记重捶。
又是自己找si。
「好嘛我以後会乖乖穿,不会肖想挖背还是高衩了……」好贵啊,血淋淋的教训!
「乖。」他牵着她的手捏了捏。
这阵子她养伤,都在长歌门陪他,虽然走不出这方寸之地,但有她相陪,哪里的景se都美。
「我一直都很乖啊……」小声反驳。
耳力很好的门主一字不漏听。「那跑来了哪里?」
自知理亏,她哀怨地道:「也没有很远啊,赏翠坪的蚊子不吵了我就无聊了,结果师姊那里收了新师弟,我就去看看。」
「什麽师弟,那是门生,不是师弟。」
「……」为什麽这个时候,计较起她门主夫人的身分地位了?
「醋了?」她挨上他半边身子,像是猜到什麽似的,贼笑地看着他。
他俯眼,表情冷淡,没有回答她。
但是她观察他每一分表情都是成jg的,自然不会猜不出。
於是咯咯地笑起来,示意他微倾身。
他没有多想,低下身子,下一瞬被她一把抱住,在颊畔亲了一个。「不醋不醋,那些人哪及你呀。」
「亲错地方了。」g唇一笑,捏住她下颔转了过来,直接吻上她的唇。
「……」真大的醋劲,这样也安抚不了。
她无奈的想,却没有退开,启唇迎了上去。
就算这人要将她拆开吞吃入腹,她从来都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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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养了小半个月,总算让门主松了口气,君若归也松了口气,不用吃药的日子欢快的很,只要药膳去补身子就好。
她自己又是个中好手,大夫给了方子,门生帮她准备好材料,挽起袖子她就自己做来吃──养她自己之外,顺便养了太白先生还有张婉玉和杨青月……等一g人。
养病的人没有养胖,倒是把没病的人养出了一身难消的r0u。
当然门主不在里面。
他一边冷眼地看着他们毫不节制的吃,冷笑地看着他们哀嚎。
很腹黑,但她很ai。
抱着推倒又亲了好几口。
然後就换她被吃了。
知道她身子方好,不方便太放纵,他也没有太折腾她,房事都是适可而止。
直到君若归不知si活,想着身t好得差不多,是时候要该继续出门挣钱养家了……门主一怒之下,压着她不让下床,在床上磨了她大半夜。
报复她忘记自己说过的承诺。
後来想通哪里惹了他,就乖巧的也不反抗,两人变相的探讨起来──反正对彼此不需要保留,两人一回生二回熟,把春g0ng二十八式都玩了一遍。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就暗叹还好门主这一面只有她知道,不然指不定被人说他是衣冠禽兽啊。
不过两人结缡四载,还没有个一儿半nv的,真的也急了她。
她不敢让他知道,他也t贴的没有催她。她明白他或许以为是自己先天有疾,以致子嗣有误,所以对她呵护备至。
但她却恼自己逆天的根骨怎麽要个孩子这麽难。赶紧怀上了,他就不会再这样想了。
所幸h天不复苦心人,小半年後,她的肚皮传来好消息。
三个月的孩子,虽不知是男是nv,但是她已经很满足。
不过算一算,这个孩子貌似是两人野合来的……希望x子不要太外放啊,不然她可能很难教……
夜里入睡前,他小心翼翼地环着她,吻了她的额头,轻声道:「我想好名字了,这个孩子,不论是男是nv,就叫若君吧。」
「好啊。一个像你的孩子。」
「像你也好。」
「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像我们的,只是不知更肖谁一点。」
「也是。」察觉自己说了什麽傻话,他轻笑出声。
「到时候,这个孩子就让你教,若是个男孩子,早日教成了就把这门主的位置给他,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她还记得要跟他一起走遍大江南北的承诺,也希望能早日来临。
「好。若是个nv子,我们就将她娇养起来。」他道。
她不满,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了。「不行,nv子当自强,不能娇惯。nv儿都还没出生,我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跟个小娃醋什麽。」
「我不管。你不由着我,我就闹腾。」
他失笑。
「好好,由着你。你怀着身子,整个长歌门你最大,哪能不由着你。」
她满意地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好了,晚了,快些睡。」
「那你哼个曲儿让我睡吧,我睡不下。」
「好。」他半撑起身躯,将她拢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地拍在她x口,徐徐地哼起了小曲。
她满足地窝在他怀里,闭上眼。
她的人生何其有幸,可以遇到他。
彼之浮生,唯你而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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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墨中风月客
歌手:樱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