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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要有,但是不能拆成几亩,让每个人都领到自己的田,这样就是有田的每个人都要给粮食和钱。”
姜青禾不同意这种在于,每个人种的粮食多少不同,交的钱数也不同,太多就会混乱,她到时候没有办法一一核算,到底有没有被多收。
她捏了捏照旧发麻的手指头,她语气不再像是刚才那样迷惘,坚定而有力,“所以想要有地,让开出来的荒地都挂在长老那里,到时候不管是田税、草束都一起交。”
“你们还能分到地,但不用再管田税,只管种地就成。”
她罗里吧嗦说了一堆,大致意思相当于长老成了地主,而牧民们变成了佃农,地主被绑在这片地上,而作为佃农的牧民们是自由的。
长老答应了,他不在乎自己要背负的。
牧民们则喊:“布勒和德勒,白吉来!”
他们说的是团结起来,富裕起来。
黄毛风吹不走他们,白灾压不垮他们,那其他的压根没有这么可怕,每个人伸出一双手,就能顶起一个遮风挡雨的蒙古包。
他们不服输,姜青禾更不服输,她会应下做湾里的理书,好好研究衙门关于田赋的政策,不是他们说给多少就一定要给的。
她只会找空子,剥下那不合理强加过来的赋税。
谈完这件事,无论是她还是大家都感觉浑身轻松,牧民阿妈开始做晚饭,姜青禾带来的那半扇羊肉,最后炖成一大锅羊肉汤。
她吃上了难得的羊肉面。
在除了奶制品和清炖羊肉加韭菜花酱后,这一碗别样的羊肉面,宽大不一的面皮,熬到清亮的羊肉,那种微苦又带着羊肉醇厚的口感,让她格外难忘。
夜里大家在地窝子里烤着火,有人弹起马头琴,哼着那古老的,他们曾经唱过的歌谣。
没有衰败,没有死亡。
没有孤寡,人丁兴旺,儿孙满堂。
没有贫穷,
粮食堆满田野,
牛羊布满山岗。
没有酷暑,没有严寒,
夏天象秋天一样清爽,
冬天象春天一样温暖,
风习习,雨纷纷,
百花烂漫,百草芬芳。
他们希望,在没有路的草原上走出一条路,在荒地开垦出一片良田,靠双手带来安稳和富饶。
第138章 理书
在姜青禾要离开冬窝子的清晨, 长老叫住她,两人走在满是积雪的小道上。
河滩这里冬风并不猛烈,偶尔有雪堆从树梢掉下来,啪的一声打在地面, 姜青禾在一颗大杉树前停下。
长老踩着厚厚的雪堆, 他那根拐杖插进地里, 支撑他的身子不倒,他面向着茫茫山林说:“图雅,你知道阔克吗?”
“蓝色?”姜青禾指指天,她知道很多牧民喜欢把阔克跟腾格里(天)组在一起,来表示青天。
“是蓝, 可我们也说常青,”长老举起拐杖用棍子指了指小道的出口, 那片被大雪覆盖的草原, “大家喜欢常青, 恨不得草一年四季长绿, 那样羊长得好, 下的奶多,做的白食也多, 那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查干·萨日(白月, 新年)。”
“可我老了, 不喜欢常青的东西了, 常青的东西太累了。”
姜青禾侧过头看他, 长老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温和包容的神情,他说:“草木要绿一年, 绿过一年再绿一年,它连枯的时候都没有, 多么累啊。”
“图雅,你要知道,对于我们来说,草原和草原上的草是大命,而我们人是小命。人能活的年头总共也数得过来,要是那么短暂的年头,担心草原、操心土地,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长老这才转过来看姜青禾,他的眼神里有慈爱,声音平静,“图雅,孩子,你为我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不要在冬天草还枯着,连最先冒头的冷蒿也睡着的时候,你还要争做那常青的草苗,太累了。”
姜青禾当然听懂了,她反问自己累吗?在上一年时还有过明显的疲累,可眼下,她确实会觉得累,又不纯粹是累。
那种感觉应该叫充实,或者说叫踏实,比如她每天会念和学习两个时辰及以上的藏语,偶尔抽出时间去向毛姨讨教皮子上的事情,向王盛询问更多跟藏族有关的习俗。
思考铺子的未来,歇店要如何装修,今年羊毛的春毛如何…
她并不觉得累,也许她这时真的想做常青的松柏,一年绿一年。
可是长老却告诉她,“得要按天地苍生的意思来,草木要枯的,枯的时候经过雨和雪,它下一年才能长的更绿更好。”
送别她走前,长老还说:“不要担心土地,不会比这会儿更好了。”
“我们以前难道不种地吗?也种的,那叫靠天田,我们种下后,它长不长的出来都靠长生天的意思,只要有,那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丰收。”
“可等到春天来过,那时土地会有更多的粮食,慷慨地分一点给“上门的客人”吧。”
姜青禾笑了声,她怎么忘记了,这可是连不认识的人上门来,都能用一只羊热烈款待他们的牧民啊。
她笑着说:“粮食是长生天给的,钱你们也用不到,但是草是羊群的,不能让他们分走了。”
长老也跟着笑,他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