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爹。”他愣了一下,冷着脸拒绝了。
“可是你就是爹爹。”那个声音非常执着。
他一直拒绝,那个声音一直喊。他看不清那小东西的模样,只记得那小东西的声音非常稚嫩,像是人类小孩一样。那小东西一点都不像他,倒像——
倒像谁呢?他一直想不起来。他一次次扔下那小东西,那小东西却一次次找了回来,非常倔强,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他还是想不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那小东西终于消失了,许多人都消失了,凡间遭受着巨大的浩劫。那和他没什么关系,哪怕天下人都死在劫难之中也与他没关系,顶多只是觉得少了那小东西的聒噪,世间变得有点安静而已。他坐在树下,想起弹琴时总有人在身边问“爹爹,你弹的是什么曲子啊”“爹爹,二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对啊,二爹爹。
他抬起头,看见有人上山了,那家伙好像伤得很重,只凭着一口气撑着回来见他。那家伙比任何时候都要胆大,伸出手用力抱住他,刺鼻的血腥味涌入他鼻端,温热的血液也滴到他身上。真脏,又脏又臭。他皱起眉头,却听到那家伙哑声说:“师兄,我会保护你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
谁要被人保护?他觉得这种话由这种虚弱到别人一根指头就能摁死的家伙说出来实在可笑。他说:“你不是要我去救天下苍生吗?我就说你是傻子,天下苍生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他伸手揉弄那家伙的头发,“非要把责任把身上背,知道扛不住了吧?啧啧,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说什么保护我。”
那家伙把头埋进他颈边,温热的液体滴到了他脖颈上,也不知是血还是泪。他让那家伙暂时昏迷过去,将人抱进了屋里,忽然想起那小东西曾问过他一个问题——
“爹爹,你有没有害怕的东西啊?”
“有啊。”他说。
“真的吗?爹爹你害怕什么?”
“我怕认真的傻子。”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怕。”
那小东西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很久以后那家伙被他定在那里不能动,焦急地喊:“不是说天下苍生和你没有关系吗?”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带着人从那家伙眼前离开,踏上一条没有归程的绝路。天下苍生确实和他没关系,可是那个傻子是他带出来的,那个傻子一直那么傻是他的错,是他教得还不够——所以那个傻子既然想做傻事,那就由他帮他去做好了,反正天道早有指示,这样也算顺应天道。
池队长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了。灿烂的阳光从窗外招进来。一只猫蹲在阳台上,正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看。
池队长坐了起来,问:“饿了吗?”
猫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