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成为杀手的琴酒并没有那么在乎组织,一开始是无法脱离,后来是身处高位,好不容易混到管理层,谁会愿意跳槽/退休,还要面对前公司的追杀呢?
这组织怎么样都不重要,代号成员干不干活不重要,boss是谁也不重要,就算邮件那一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换了十几任主人也无所谓,但是只要组织存在一天,琴酒就必须能调动组织的大部分资源。
除非他累了,否则,这该死的世界,就必须面对他的报复。
而现在,知道了世界真相的琴酒,并不想要走向那个注定的结局。
如果你本以为,这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却偶然得知这不过是“作者”安排的好戏,你会怎么做呢?
琴酒绝不怀疑自己的存在,他也承认那个“自己”。
但是,他绝不会为了组织陪葬,这种愚蠢的事情,太恶心了。
恶心的想要吐了。
这就是琴酒知道那个曾经被无数人猜测描绘、也被作者肯定的死亡的时候,所说的唯一一句话。
和贝尔摩德、雪莉的绯闻也绝对不可能,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恶心透了。
琴酒不会爱上任何人。
就算是东云昭,也不过是属于他的所有物而已,他会像是爱惜伯莱塔一样爱惜东云昭,但他绝不爱他,决不!
琴酒,是贪恋权利的掌权者,是不将普通人类当作同类的猎手。
他会想要和曾经的王牌朗姆较量,看不惯贝尔摩德得过且过的放权,杀死每一个试图影响他地位的代号成员,不管是爱尔兰还是宾加,敢挡他的路就去死。
组织每年都筛选新人却一直没人可用,可谁又知道琴酒以卧底、叛徒为名,冤杀了多少人呢。
不眠不休的奔波于任务之中,是辛劳,同时也象征着权利。
他不屑于阴谋诡计,但最后,组织可以失去任何人,唯独不能失去琴酒,这就是他获取权利的手段,赤裸裸的阳谋。
只要喂下足够的血食,他就会暂时收回逆上的爪牙。
琴酒就是琴酒,在他知道未来的自己的所作所为时,他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绝大多数人还在嘲笑讥讽,甚至敢于怜悯他,可他早已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就算boss不信任他,就算在组织内树敌众多,这个残破的百尺危楼仍然要以他为支柱,任他肆意妄为。
“组织的资产绝对没有那么多。”杀手嗤笑,“那个东西,已经像是饕餮一样把组织吃到只剩一层纸皮一样的外壳了。”
琴酒比任何人都了解组织的资金状况,组织这个庞然大物,曾经是辉煌过的,但是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可使用的资金了。
乌丸集团基本已经脱离了乌丸莲耶的控制,根本不可能再像上个世纪那样问也不问的拿出大笔资金。
只不过是还留有一些无法变卖的固定资产充充场面罢了。
他报废掉那么多武器装备boss却不说什么,完全是因为,那些东西都是用他赚取的资金买来的!
全部!
五年前,他刚和东云昭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忙,那时候爱尔兰等人还有一部分权利,也理所应得的承担了相对应的责任,而现在,这些都归于琴酒。
那些废物报废掉的武器也是花他的钱买来的!
再过几年,琴酒完全有把握让组织变成属于他的后勤组织,但是现在,他不打算等那么久了。
这个组织将属于他。
这是他们两个世界以来,的档案上,却是一个他不认识,又万分熟悉的人。
他凝视着那张照片上沉默坚毅的面孔,指尖猛然攥皱了那张轻薄的纸,看着旁边那个完全不曾听说过的名字。
【东云昭,化名森川苍介,已殉职。】
说不清究竟抱着一种怎样的荒诞的心情,降谷零往下翻看东云昭的档案。
在看到他们把东云昭的作为卧底的全部信息送给另一个组织的高层,只为了换取一份“有价值”的情报时,降谷零终于惨笑一声,认了命。
他继续往下翻看着,一个又一个东云昭和诸伏景光的前辈们,他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潜入组织,潜入黑道,却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情报交换,大多数只是一无所知的被坑杀致死而已。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正义吗?
拿出那个封存已久的手机,开机,本以为会填满未读邮件的邮箱却是空荡荡一片。
他无动于衷的扫了一眼,输入一个熟悉的邮箱地址。
编辑,发送,发送失败,更换下一个……
看着一连串的发送失败,降谷零看了看档案,那上面有一个废弃已久的邮箱,也许……
这一次,发送成功。
东云昭其实一直没有忘记那个邮箱,他偶尔会通过组织的特殊设备登录查看一眼,只不过没想到,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封邮件。
他扫了一眼发件人,最终把这封邮件转发给了琴酒。
【好久不见,波本。】
【帮我一个忙。】
【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呢?】
【所有。】
【见面谈吧。】
这就是他们短暂的交谈,剩下的……
降谷零从回忆当中抽离出来,看着眼前这两个位高权重的“领导”,他们口中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让他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
“那些不过是一些无用的消耗品罢了……”
“为了这个国家,一切牺牲都是必要的。”
“你不一样,降谷,你是真正优秀的人才,是值得我们倾力培养的王牌……”
“降谷,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回来吧。”
“降谷零,不要堕落。”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必要的,消耗品?为了这个国家?”
看着降谷零似乎有所松动的表情,黑田兵卫和诸伏景光的上司立刻加码,许出种种诺言。
“你现在收手还来的及,我为你担保……”
“降谷,不要一错再错!”
心里却想着,只要稳住这一时,只要让他放下枪,马上就处理掉这个失控的混账!
那人在心中骂骂咧咧的想,不过是死了一个幼驯染罢了,发的什么疯啊?
也许,降谷零真的听见了他的心声,略微下垂的枪口猛然抬起,对准了那个脑满肠肥的家伙,“砰”的一声枪响,他就满脸堆笑地躺在了血泊里。
黑田兵卫的眼角抽了抽,温热的血液溅了他满身,他却不敢有所动作。
“真的是,为了这个国家吗?”
金发的男人笑着,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在哭泣,他仍旧举着枪,刚才的动摇,就像是组织里那个名为波本的恶魔,和他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黑田站在他面前,举着双手,沉默不语。
他最终只是说:“我希望如此。”
“希望如此……哼,哈哈哈!哈哈!希望如此!好一个希望如此!”
“砰!”
降谷零站在窗户旁边,他看着下面那些发出巨大嗡鸣的警车,聚拢而来身着警服的、曾经的同事们,听着办公室门外,不远处,走廊里突进的声音。
轻轻的,把散发着硝烟,还有一些温热的枪口抵在了自己的下颌上。
堕落的,究竟是谁呢?
“砰!”
……
“走吧。”
琴酒站在一栋大楼的天台上,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东云昭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垂着头的金发身影,心中有些许惋惜。
翌日,不知名的宣传海报上印满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像是雪花一样,铺天盖地的散布在整个日本,实体尚且无力收缴,网上流传出去的,更是毫无阻拦之法。
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抗议,游行,最终又陷入一潭死水之中。
或许,埋下了几颗种子?
这一切都与琴酒无关,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赤井秀一躺在一片寂静的实验室里。
他的身体变小了。
已经变小了很久。
在这个冰冷的实验室里,只有一张带有金属镣铐的实验台。
终日亮着冷白的灯光,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他不确定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
戴着口罩的研究人员来回走动,用针筒、手术刀等各种器材,从他的身体上取样。
头发、血液、皮肤、脂肪、肌肉组织、尿液、精液……
他前所未有的虚弱,血液的抽取量最大,几乎达到了死亡的临界点。
赤井秀一偶尔会听到研究员争夺血液的配额。
长生不老,这是多么诱人的事情啊。
而他,就是打开那扇大门的钥匙。
这个fbi从不是轻易言弃的人,只不过他没有找到丝毫机会。
光是他能看到的地方就有四五个摄像头,24小时无死角的监控着他的动向。
更何况,不光他的手脚被冰冷的铁铐固定在实验台上,就连头颈也被死死扣住,无法转动,他只能仰望着天花板上面的灯光。
所能接触的范围之内——手脚有限活动的实验台面上,找不到任何可以利用的武器。
那些研究员不会留下任何一把刀片,一只镊子,他们把这珍贵的实验材料看的比性命还重。
他非常明白,在实验成功之后,在他们彻底掌握打开那扇大门的钥匙之后,他就会变成毫无价值的遗留物,进行无害化处理。
这一天不会太远。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实验室外有些遥远的欢呼声,每一次听到,都意味着他们又向成功迈进了一步,也意味着赤井秀一向死亡更进一步。
他想了想,锋利的犬齿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大量温热的血液从伤口中涌出,赤井秀一一边吐血,一边伪装成血液呛入气管,即将窒息的模样。
“实验体自杀了!”
他听见一声惊慌的呼喊,身体抽搐着,眼神却越发冰冷锐利。
只要有一把刀,就算现在只是小孩子的身体,就算还虚弱着,这些研究人员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只要把这里搅得一团乱,幼小的身体反而更容易脱身。
但一切并没有那么顺利。
只进来两个人,他们合力掰开他的嘴,就这么让他维持仰躺在实验台上的姿势,用机器抽吸血液,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但是,在缝合伤口的时候,着急忙慌的研究员还是让他得到了一个机会。
小小的手掌极力伸展,摸到了一把锋利的剪刀。
“啊!”
正在收拾纱布的研究员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只差一点就软倒在地。
“打、开。”
赤井秀一忍着疼痛要求这人打开实验台上的枷锁,研究员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没……不、我没有……权限……”
“嗤~”
一股刺鼻的气味在实验室里扩散开来。
意识逐渐模糊的那一瞬间,赤井秀一想着:果然,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根本毫无机会。
再次醒来的时候,金属材质的口枷撑开了他的牙齿,浑身无力到连睁眼都困难。
这是注射了肌松剂。
似乎是实验有了突破性进展,又或是察觉到他的不稳定,这些人采取了更加激进的方式拆解观察他的身体。
甚至抽取了大量的骨髓。
赤井秀一听到,有一个声音提到克隆。
也对,这种级别的实验室掌握了克隆技术也是正常的。
他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终于……”
雪莉满脸疲倦的把手里的试管放下,里面金红色的液体像是火一样涌动,似乎这东西拥有生命。
不过也对,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一种独特的生命。
“通知琴酒,让他过来接收成果。”
她打了一个哈欠,声音疲惫又轻快。
他看见一缕熟悉的银发。
那个印象深刻的声音说:“处理干净。”
冰冷的刀子切断了气管,这一次,他是真的要被血液呛死了。
那个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锋利的刀片从后颈切入进去,深深的切断了他的脊髓,来不及感到疼痛,刀子向上一捅,这个曾被组织命名为“银色子弹”的男人,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意识弥留之际,他听见谁说:
“送去焚化炉。”
“是,阿拉斯加大人。”
关于色诱琴酒这件事情,赤井秀一是有深入思考过的。
他可以付出代价,但不能一开始就倾尽所有。
要怎么做呢?
他不擅长horap,唯一的经验就是……假装被宫野明美的车撞到,利用她的善良,最后登堂入室。
换成琴酒……
赤井秀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概第一步就会被质疑能力问题,就算受伤,最多也只是让人把他丢进组织的医院/诊所,还要被斥责耽误任务。
不过没关系,他没有好的方案,但是已经成功的人必定有一个可行方案。
从某不记名论坛上检索到的帖子让他若有所思。
不谋而合的,降谷零也想到了这一条,复刻前人成功的道路总是比自己摸索更有效果。
也因此,两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场上,脸色都臭的厉害。
在组织的训练基地门口相遇的那一刻他们还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但是当他们一前一后走进这个训练场的时候,无疑,他们这是难得的思路一致了。
然后,琴酒出于节省时间的考虑,把他俩放到了一个时间点。
自己想要使用horap,和被死对头发现自己使用horap,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莱伊感觉还好,波本的脸色则又黑了一个度。
不过不论如何,今天他们两个当中,必然有一个要成为另一个的踏脚石。
琴酒带着阿拉斯加进来的时候,这两个人的脸色又凝重了一点。
对于琴酒来说,只要波本和莱伊是自己小组的成员,在他们还没有改换门庭/暴露身份之前,这种寻求指导的事情,他多数情况下不会拒绝。
事实上,琴酒麾下所属的小队,在没有任务的时候,经常会聚集在某个训练基地进行集训。
“抓紧时间,莱伊你先来。”
“好。”
赤井秀一选择了跪姿狙击,他以往几乎不使用这个姿势,但这个姿势也最能展现他的身材优势。
只不过,他的姿势实在算不上标准。
琴酒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有一天需要从最基础的持枪姿势开始教。
他沉默了片刻,意识到莱伊的目的好像并不单纯。
再扫一眼东云昭,那副双目喷火的样子,赤井秀一……这是在勾引他?
有趣……
不过也是,毕竟是用horap接近宫野明美加入组织的人啊,这么无下限反而是正常的?
真是有种奇妙的倒错感。
“你是在消遣我吗?莱伊。”
赤井秀一略微一僵。
他完全是参照了琴酒和阿拉斯加第一次在训练场上训练的情况,琴酒喜欢的不就是这种……故作笨拙?
只可惜,那时候东云昭已经坦白了一切,他从没碰过枪械的笨拙是真的,再加上已经被琴酒彻底划归麾下,这才得到了琴酒的耐心教学,而赤井秀一,他是装的。
“如果你再浪费我的时间,就从这里滚出去。”
眼见马上就要弄巧成拙,fbi这才认真起来,这对他来说倒是不亏,因为琴酒的狙击能力确实要胜过“莱伊”,所以两个狙击大师的交流之中,他还是受益良多。
琴酒和他交流了一会儿,就示意培训时间结束,换人。
在旁边围观的波本险些笑出声。
他和赤井秀一的观点不一样,波本通过自己的好人缘,拿到了当时的一小段监控,由此认为,东云昭真正吸引琴酒的,是有更多肢体接触的格斗训练,于是,他就被结结实实打了一顿。
指点狙击没办法动手打人,格斗倒是名正言顺的让琴酒发泄了一下心中的郁闷。
相看两厌的两个卧底从基地中走出的时候,谁也不愿意看谁一眼。
不过,和差不多已经完全放弃的赤井秀一不同,降谷零还有点不太死心。
……
“波本?你怎么在这里?”
组织的酒吧里,琴酒看着穿着调酒师制服的降谷零,眉头皱的很紧。
降谷零一看就知道他起了疑心,一边暗自腹诽这个疑心病无药可救的杀手,一边笑眯眯的解释道:“呐,别这样,g,我只不过是在这里兼职打工而已。”
“看来任务还是太轻松了,一杯琴酒。”
琴酒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没有深究,硬要说,组织的酒吧可请不起代号成员作为调酒师。
他自顾自的在高脚凳上坐下,打开手机,毫不手软的分派了十来个任务给波本。
正当等到不耐烦的时候,
波本从台面上推过来一杯酒,威士忌加柠檬杜松子,调配的只是性爱。
“尝尝看?”
男人暧昧的笑着,俯身用手肘撑在吧台上。
修身的制服似乎过于轻薄了,隐约透露出肌肉的轮廓,袖口挽到手肘下面一点,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胸前的扣子解到第三颗,蜜色的肌肤在灯光下色泽惑人。
他的指尖在酒杯的边缘轻轻拂过,试探性的伸向琴酒的指尖。
这是一个相当明显的暗示。
要和我试试吗?
这就是波本的意思。
“一杯琴酒。”
这是杀手的拒绝,他的眉眼间杀气腾腾。
波本嘴角的笑容一僵,他悻悻的收回那杯酒,不敢太过纠缠,从吧台后面端出一杯加了冰块的琴酒。
什么嘛,亏他还以为阿拉斯加不在,正是个好机会呢。
见鬼!琴酒他到底是不是?他绝对是啊!
降谷零罕见的对自己的姿色产生了怀疑,尽管他的肤色和发色特殊,但容貌并不差,难道说,琴酒不喜欢他这个类型?
琴酒心,海底针,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琴酒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卧底身份,不过就算他们不是卧底,也确实不是琴酒喜欢的类型。
他喜欢的类型,是那条蠢狗。
东云昭在给任务收尾,保时捷被伏特加开去检修,琴酒完全是一时兴起才到了离任务地点不远的酒吧据点打算喝一杯放松一下,遇到波本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的任务消息被泄露,进了日本公安的圈套……
扫兴。
等到琴酒离开之后,降谷零打开组织的手机,看到上面那一连串的琐碎任务,还有几乎要跑遍日本的分布范围,彻底黑了脸,最后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