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人喜欢谦虚,秦裕只是一句“请过吃饭”,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穿着警服的人等在那里。
赵家黑白两道皆通,不是说着玩的,赵易虽然是小儿子,却是第二代里才华最出色的,再加上一个第三代里最出色的赵黎,更是整个家族的希望,赵家老爷子心头肉。
而现在,他躺在手术室里。
我带着齐楚走过去,走廊尽头的手术室门口,一大堆人,秦裕正在和一个公安局长模样的人讲话,旁边也有医生站在一边,长椅上,坐着毫发无损的莫延。
他一脸可怜兮兮,可惜没人搭理他,看到齐楚来了,顿时露出又委屈又欢快表情,一路飞奔过来,扑进齐楚怀里。
齐楚抱住了他。
我冷冷看着这两个抱得开心的傻逼,靠在医院墙上,拿出烟来吸,有护士提醒我:“这里不能吸烟……”
我歉意笑着,把烟头按灭了,朝她笑着摊摊手,她也笑笑。
“没办法,心烦……”我垂头丧气问她:“手术室那个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露出了警觉神情:“你是他的谁?”
“我是他朋友,就问问。”我瞥了一眼周围,迅速往她口袋里塞了点东西。
“那个病人啊,送进来的时候挺恐怖的,”她小声告诉我:“好像被砍了几刀,流了好多血,连背上都砍了,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怜……”
我不知道那两个正在表演深情相拥戏码的人,听到这个,会不会有一丝丝愧疚。
晚上九点,赵黎被推出来。
脸色苍白,身上插满管子,输液输血,平素那样飞扬跋扈的人,此刻就安静躺在病床上。
彼时我已经让阿青带着齐楚和莫延回去,我一个人守在医院里,八点钟阿青来送了一次衣服,她是聪明女孩子,没有劝我回去,而是告诉我:“林哥,饭店那边没什么事,你放心。”
我自然放心。
秦裕是尽忠职守的人,和我一起在医院守着,他很沉默,不和我搭话,医院走廊晚上冷,我裹着羽绒服缩成一团,正昏昏欲睡,发现他在打量我。
下午吃饭他不叫我。他一直在打各种电话。但是,到了晚上,他的司机提了夜宵过来,他默不作声分我一份。
甜腻松饼,滚烫的红茶,放了蜂蜜,赵黎最喜欢的东西。
我记忆里,他永远是最活泼最精力充沛样子,一双细长桃花眼,开着下流玩笑,在我身上摸摸蹭蹭。
今天下午,他走之前,我还在和他说,让他带了果酒给我晚上喝。
医院清出来的他的衣服上满是血,被秦裕拿走了,隔了那么远,我也闻得到泼洒在上面的果酒味。
齐楚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恨莫延,在他心里,赵黎就是个流氓,所以他以为是赵黎惹的事,他的莫延是无辜的。
然而我知道,绝对不是。
赵黎虽然张扬,却从不会惹无谓的麻烦,更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他的手,是要用来拿最佳导演奖的,他还有那么多的电影要拍,那么多的场景要搭,他还有那么多的梦想没实现。他怎么可能去冒这样的险?
我总是叫他小流氓,笑他下流,但是,我心里清楚,他的心,比我的,比齐楚的,比任何人的,都要干净太多。他是向着阳光生长的植物,而我只活在黑暗里。所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