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想,这张家真有点吓人,一个眼神不好合的老太太,两个婶婶,十位妯娌倒还好只有三个在的。
只是等介绍完了,这大晴天的,她开始觉得浑身发冷。这么大个家族,以后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啊。她没宅斗过,可看过宅斗戏啊,利益这东西,只要有就会有人去争抢。
据说张景融是他爹的老来子,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他爹是长房长子,现在继承了长房的家业,是张家最忙的大忙人。想想真是操心啊,她现在是站在风口浪尖儿上,长房长孙长媳妇,她怎么就穿了个这么样扎人眼的身份啊。
不过好在不是非得长子长孙在家业,而且张景融现在是官家,就目前她知道的这点事儿来看。当了官就等同是放弃了家业,不过这得了家业的,却要鼎力支持当了官子弟,而出外为官子弟也必需在张氏有难时,尽力保护张家的家业。
这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反正这眼是扎定了,现在她开始希望,如果哪天知道了张景融的官职,听到的是个一扔出名号去,都能把人震三震的。
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位五嫂凑过脸来打趣她:“哟,咱们十太太,莫不是离这一会儿,就开始害相思了。”
刚才新认识的三嫂也跟着笑,捂着嘴说:“咱们十爷什么样的风采,自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的。瞧十太太这不思茶点的劲,只怕是恨不得时时刻刻拴在十爷身边才好。”
“你们只说十爷的好,我倒觉得十太太这样的人儿,怕是十爷恨不得时时刻刻揣袖袋里才好。”七嫂旁观着,总觉得于青陌处处透着大家气派,就算十爷处处上佳,却也掩不了于青陌的光芒,她自然不知道于青陌今天是不敢多有动作,只好绷着在那儿跟石雕似的。
于青陌在一边绷得全身都快僵了,心说怎么还不到前面去见那些个长辈,倒被晾在这里,听着她们打趣自己。她虽然不脸红,也不尴尬,可是累得慌。而且这几个嫂嫂,加上两个婶婶、一位老太太一块说着话,声音也是不小的,她是不自觉的就想起一句话来——三个女人一个菜市场,这院里是小,可装着两个菜市场的叫买卖声呢。
就在她快绷不下去的时候,老太太发话了:“前头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来,十孙媳妇儿,今儿你来扶我过去。”
闻言,于青陌当然就起身了,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有人拿针扎似的眼看着她,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不过就是扶个老太太,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门道不成,天啊,还是饶了她吧,这些弯弯绕的东西,她真的是半点也不懂。
“是,老太太。”也别拿针扎似的目光看着她,现在她也是在人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
穿过几个门洞,风景各有不同,移步换景,一群女眷们这会儿倒是安静下来了。一个个乖乖实实地跟在老太太后面,走过了大约四五道门洞,就听到了男人说话的声音,还偶尔夹杂着几声笑。
有机灵的丫头远远看到了,就进去报了,立刻就有人出来迎接,却正是张景融。三婶在老太太的另一边,笑着对老太太说:“老太太,是小十出来了,瞧这份劲儿,倒真是爱护十太太呢。”
老太太笑着紧了紧于青陌的手,说:“就该这样,夫妻睦、家团圆、族兴旺,你们啊都要好好经营,你们过好了,咱们老张家才能代代相传。”
“是,老太太,我们都听着呢。”
等走近了,于青陌发现张景融在看她,于是也回看了一眼,迅速地惹来几声笑,老太太说:“小十,你还真像你几个嫂子说的,一刻也舍不得媳妇离了眼。瞧这相迎候的劲,当初你们老太爷还没这么迎过我呢。”
张景融走过来扶老太太,三婶儿就笑着退到一旁,他扶着老太太的手,一边慢慢走,一边说:“老太太,老太爷说了,他不好整这些虚头八脑的,我啊也就会在这时候表现表现,要不然怎么让媳妇知道咱疼着她呢。”
“嗯,你从小就是人会叫又咬人的……”老太太淡定地说道。
于青陌开始还没听明白,等明白了就忍不住笑,心说:老太太您可真精辟!
进了花厅里,数了数,除了张景融外,还有七个男子在,从头前的是老太爷子,满头银发,却显得精神极好。一见她们进来了,就从座位上起来,亲手把老太太扶了过去坐。老太太看也不看老太爷,双眼没有焦距地跟着被扶着往前走,让于青陌相信,就算老太爷把她领到悬崖下面去,老太太也会无怨无悔。
两人之间那种不言不语的默契感,让于青陌看了即羡慕又感动,或许这就叫岁月无声,大爱无言。看来这家里的门风倒是不错,至少大家表面上看起来都挺和善,至于暗地里到底什么样,于青陌想总有日久见人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