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若是要撤,一定会有所动作,不可能瞒到最后一刻,但他一定提防朕,提防得紧,必定会想方设法,防止朕偷袭。而这里面,襄阳必定是重中之重,给朕死死盯住。”
“陛下英明!”
“轰!”
黑暗中,鹿门山南麓的平野上,一团火光突然闪现,但又很快熄灭,残留人眼的幻影伴随着凄厉的嘶鸣惨叫声,朝着四周传播开来,又一个清军的哨骑踩中了殿前军埋设的地雷。
不过,这样的事情,并非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漆黑的旷野之上,除了这些不时传出一声的杂音之外,宽阔平坦的野地里十分安静。北面的几个清军大营,同样是灯火通明,篝火遍布旷野,清军同样在小心地提防着明军可能的夜袭。
当然,两支军队都完全没有这企图,因此除了一些神出鬼没的哨骑之外,明清双方都没有在对方戒备森严的情况下,轻举妄动。大部分夜晚,都只是在这样不时响起,平平无奇的爆炸声中过去。
与此同时,无论是清军,还是明军,都无法依靠少数伏路军和哨骑,封锁如此宽阔的正面,因此双方都能通过斥候和夜不收,侦探到对方的不少情报。
只不过,这样的情报最终有没有用,就很难说了!
而这个时候,襄阳城内,名义上以洪承畴为首的那些绿营军将领们,同样也是焦头烂额,他们和尚可喜一样,都在想着自己的退路。
这其中,南一魁,董学礼,张大元等人皆是手握兵权的大将,都在其中。
不过,他们现在虽然名义上都尊奉洪承畴这个所谓的汉官头子,但这次密谋却将对方直接排除在外了。
毕竟,在这个乱世之中,手握兵权才是真的,多尔衮也提防着洪承畴,只是给了他名,并没有给他实,本质上还是需要这个汉官给自己出谋划策而已。
“咱们若是就这么降了,明帝真的不会追究咱们之前的做的事吗?我担心他最后要杀咱们立威。”董学礼听完南一魁的怂恿,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他原本是明军,之后又成了顺军,现在是清军,这身上的罪要是论起来,砍头砍三轮都不够。
不过,在场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南一魁原本是明军副将,李自成攻下陕西之后,他便立即投降,成为大顺的参将,而后还投靠了鄂尔多斯部,并在在此后迎降阿济格,协助招抚延绥东路。
而当阿济格从陕西北向进军延安时,南一魁充当了带路党,为清军效劳,同另一明军降将杨镇邦一道,在清军南击延安时协同作战,这才在第二年得到宁夏总兵的官职,并抬旗。
“老子和你一样,来来回回,各方都投了个遍,老子都没怕!”南一魁虽然话中带着怒气,但依旧极力克制着声量,他环视一圈屋内的众人,厉声道:
“现在鞑子却是是大不如前了,咱们反正也确实有些迟了,但明帝还没打完鞑子呢,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付我们的。而且,鞑子还有那么多骑兵,明帝最后能不能打得赢,恐怕还得两说呢!”
“这个倒是,咱们现在若是能反正,还是有些用处的,明帝应该不会轻易杀,我听说王辅臣投了之后,也没死。”张大元也随之赞同道:
“不过,我倒是觉得,明帝最后一定能赢。四年前那样的局势,明帝都扛下来了,现在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这些国家的膏腴之地,都在明廷的手里,北伐是迟早的事情。”
董学礼听罢,也随即赞同道:“这天下必定还是大明的,就是咱们现在剃发扎了辫子,算是选错了。”
而这个时候,南一魁看到董学礼这么悲观,又继续分析道:
“他娘的,老子就不信老子手上有兵,反正还会被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明帝都必然会留着咱们,甚至还会委以重用。”
“对,现在除了洪承畴那老家伙,谁反正了,出去都能有一条活路。”张大元听罢,也在一旁支持道。
他原本是多尔衮派来监视洪承畴的,同时还得到了其他满洲亲贵的叮嘱,但现在眼见局势不对,也已经有了反水的企图。
毕竟,清廷马上就要败了,而且看起来几乎没了挽回的可能,只要还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们这些汉人,都不可能跟着满人回关外。而且,他们都很清楚,满人指不定都没打算带他们。
换言之,他们到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别无选择了,如今讨论反正,最关键的问题不是如何反正,而是反正之后,有没有活路。
“而且,咱们若是不反的话,到时候那些狗鞑子一定会派甲兵在咱们后面督战,让咱们去当炮灰挡住明帝的强军,那还不是个死?咱们必须把精锐集中起来,尽可能保存,然后见机行事。”
南一魁眉头紧皱,随即又道:
“多尔衮应该没几天就要出兵了,到时候打起来,咱们又不用独自应对鞑子,绝对是有活路的,那些所谓的鞑子甲兵,和咱们的精锐其实也就是半斤八两,咱们突然袭击之下,他们绝对打不过咱们的兵.”
经过南一魁的一番复习,他麾下的心腹军官,以及原本还有些怀疑和担心的董学礼等人,也都信服了,纷纷点头,心中的疑虑消除了大半。
但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寻到合适的时机。否则,在数万八旗马甲的监视下,他们的任何轻举妄动,都是自寻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