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覆灭
哈萨克泰所在的船在江面上经过了三轮血腥的厮杀,如今只剩下四个八旗兵和五个包衣兵,他和王忠就是幸存者中的两人。
可即便如此,情况仍然不容乐观,另外两个八旗兵和三个包衣兵已经受了重伤,尤其是那三名包衣兵。
身上的伤口几乎致命,最后为了减轻船只的负重,剩下的人无情地将他们推下了江。
此时,江面上的战斗已经陷入混乱,多铎的大船被明军水师包围,战况异常激烈。
哈萨克泰所在的小船趁着一丝空隙,奋力突围而出,终于远离了江心的混战。
可是,多铎的大船仍旧深陷敌阵,无法脱身。
明军的战兵与八旗兵在船上刀光剑影、厮杀不止,船只随着水浪和战斗的激烈摇摆不定,严重影响了八旗兵的战斗力,局势每况愈下。
哈萨克泰一边划着船,一边回头望着江中心那片火光冲天的战场,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寒意。
他深知,若是继续留在那里,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庆幸的是,他侥幸逃了出来。
但他心中仍对那些明军水师感到不可思议——这些“尼堪”在水战中的表现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他原本以为明军水师在近战时会处于劣势,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即使在船只剧烈摇晃的情况下,明军战士依旧能稳如泰山,刀枪交织间攻势凌厉、精准无比,令八旗兵完全无法应对。
正在他为自己的侥幸逃脱感到庆幸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王忠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和哀求:
“主子,主子,这是哈萨克泰主子的,不是奴才的,您不能拿啊!”
哈萨克泰闻声扭头一看,发现王忠紧紧抱着一个包裹。
而塔克特则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桨,正伸手去抢王忠怀中的财物。
“塔克特,你想干什么?”
王忠满脸惊恐,手里死死抱住包裹,生怕自己仅存的财物被抢走。
这些财物对他至关重要,是他带着家人逃命后的唯一保障。
若是没有这些钱,他的逃亡计划将彻底泡汤。
塔克特却丝毫不理会王忠的哀求,他早已将王忠视为奴仆,自然认为王忠的东西,抢了就抢了。
在这样一个生死未卜的境地下,塔克特对任何值钱的东西都贪婪不已。
王忠的财物,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王忠竭力反抗,船只因两人的拉扯而剧烈摇晃,险些翻船。
船上的两个八旗兵也因为站不稳而摇摇晃晃,嘴里不断用满语咒骂,但却没有插手两人的争执。
王忠的心跳如鼓,怀里的财物就是他最后的依靠。
而塔克特眼见无法轻易得手,举起了手中的刀,满脸恶狠狠地威胁道:
“如果你不给我分一份财物,那就别怪我到时候告发哈萨克泰私藏金银,私带包衣上船!”
他的声音嚣张而阴狠,眼中充满了得意。
他已经是一无所有了,随军的包衣也都在战斗中死了,财物也落入江水中。
此刻的他,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什么也不顾了。
王忠心中大乱,塔克特的威胁犹如刀锋般刺入他的神经。
他知道,塔克特说得出,做得出,自己若不服软,极有可能被告发甚至被杀死在这艘摇摇晃晃的船上。
可是,王忠明白,这些财物是他唯一的希望。
没有它,他的妻女将失去逃生的机会,自己也将在这场动荡中彻底沦为卑微的奴隶。
船上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四周的江水仿佛也因这场争执而波涛汹涌。
王忠浑身颤抖,头脑中不断盘算着如何脱身,他盯着塔克特,那冷酷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但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颤声说道:
“塔克特主子,您要财物,我分您一份,只求您不要告发我……”
塔克特冷笑着,伸手从王忠的包裹中抓起一把银两,眼中满是贪婪。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掌控了局势,王忠的妥协令他感到无比满足。
王忠看着塔克特贪婪地夺走他辛苦积攒的财物,心中满是愤懑和无奈,他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但他不敢再多说一句。
他明白,此刻的忍耐或许能换来他和家人的一线生机,塔克特的疯狂只不过是乱局中的冰山一角。
哈萨克泰紧紧盯着对面,双眼如狼般阴冷,一言不发。
气氛僵持片刻后,他才微微放松,似乎是认栽了,缓缓开口:
“分你一份可以,但别忘了,这船上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的东西也被抢了,我的财物也没了,难道这点钱够四个人分?”
听了这话,塔克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朝江中心望去。
战斗的喊杀声逐渐远去,橙黄的火光在江面上依旧明亮夺目,映照出水中的波光粼粼。
他又看了看江对岸,宁静的景象与眼前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随后,他转回头,冷冷说道:
“好,我来干,但你可别反悔。”
话音刚落,塔克特立刻转身,完全无视船上另外两人的惊恐与无助,举起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朝那两个受伤的八旗兵砍去。
这两人身负重伤,若是上岸,也只会成为累赘,塔克特心中毫无怜悯,杀心早已坚定。
塔克特是个老兵,经历过许多风浪,二十年前的大饥荒,他亲眼见过五十两银子一石粮食的可怕景象。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大清的局势岌岌可危,退守辽东之后,形势只会更糟。
若是没有财富傍身,饥荒迟早会吞噬他们的性命。
在这混乱的世道,能活下来的人,只有最无情的。
就在塔克特把那两个八旗兵的尸体推下船时,忽然开口道:
“哈萨克泰,那个包衣归我了,你已经拿了一个。”
他头也不回,手中继续动作:“这是.啊!”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感到脖子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顺着脊椎蔓延。
血液迅速涌上他的喉咙,堵住了他的呼吸,塔克特瞪大了眼,试图发出声音,却只能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嗯嗯”声。
哈萨克泰目光阴冷,盯着塔克特,那柄原本插在腰间的顺刀,此时正深深插在塔克特的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