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敢伸手,让我掌脉?
沈玉娇眉心一跳,她竟忘了裴瑕平素也看医书,略通岐黄之道。
这要是一把脉,孩子月份一摸出,便是万般抵赖不得。
裴瑕见她这反应,也知腹中子,的确是他的。
原本沉郁的胸间好似拂进一缕清风,有了个出路。
君子得自己养妻与子,怎可假手他人。
他眉眼微舒,走向沈玉娇,见她低头不语,他抬手,再次拥她入怀。
我们有孩子了。
他低头,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嗓音温润轻缓:玉娘,辛苦你了。
沈玉娇呆楞楞地靠在他怀中,脑子混混沌沌,心里更是百感交集,分不清什么滋味。
直到男人修长的手掌轻抚上她的腹,她垂下眼,陡然觉得可笑。
想当初,这孩子还是谢无陵劝她留下的。
谁曾想,今日竟成了裴瑕不愿松手的缘由,成了她与谢无陵分离的因果。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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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 谢家小院门口的红灯笼亮起。
本该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喜宴,此刻门前一片森森冷肃,宾客们宛若惊弓之鸟, 挨个在门口登记, 又按了手印,才你挽着我, 我搀着你,战战兢兢离开这场非比寻常的婚宴。
哪怕那位灰青色常服的内侍始终微笑着,仿若热心邻朋提醒道:口舌多祸事, 谨言慎行方是长寿之道。
可他是阉人啊, 这种无根之人在话本里, 最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话落到耳中, 就如那催命阎罗在狞笑:若敢多嘴, 小命休矣。
宾客们腿肚子发软地散去, 本就凌乱的院落, 愈发寂寥萧条。
谢无陵站在堂屋门前, 量身定做的大红喜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只那张俊秀脸庞再没了白日打马迎亲的春风得意,漆黑狭眸一错不错盯着那门窗紧闭的堂屋。
龙凤蜡烛点起, 他清楚看到那投在窗前的影子。
那本该是他与娇娘的婚房。
本该是他们的龙凤花烛。
可贴着大红双喜的窗户上,俩人的身影叠在一起
不知是站在一块儿, 还是抱在一起。
大红袍袖下长指紧攥,手背青筋凸起, 谢无陵只觉一团火气在胸膛灼烧, 恨不得冲进去将那小白脸揪出,摁在地上狠狠揍一顿。
可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