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下他这语气和神态,叫她琢磨不透了。
是三年未见的缘故么。
是啊,一晃眼就三年了。
三年前的最后一次面对面说话,还是在大慈恩寺,他贴着胡子和痦子,笑着与她算命。
后来他发配燕北,她知道她不该去看的。
可裴瑕还是叫人备了马车,送她去看了。
那日,她回到府中,天色已经暗了。
裴瑕在她院里的榻上坐着,手中握着一卷书,见她进来,撩起眼皮:见到了?
她道:嗯。
他又问:可说话了?
她道:没下马车,远远看了眼。
那亭中之人破衣烂衫,远远看去,形销骨立。
回程的一路她沉默着,没哭。
裴瑕那明润锐利的视线在她眉眼间时,她的眼泪就啪嗒落下来,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她慌张去擦,却越擦越多。
裴瑕并未多说,放下书卷,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了,好了。
他哄着她:从此便当没那个人了。
她在他怀里哭累了,说:好。
之后三年,夫妻俩再未提起谢无陵。
直到他再次回到长安,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
沈玉娇恍然发现,三年过去,她都未曾好好看一看这个浴火重生般的谢无陵。
她的视线落在男人骨相立体的脸庞上。
黑了,瘦了,下颌线更凌厉了,眉宇间也更成熟了。
只这般安静坐着,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挺好的。
沈玉娇想着,眉眼也缓缓舒展:你能受到燕王器重,平步青云还未对你道一声恭喜。
谢无陵望着她:你真的替我欢喜么?
沈玉娇微怔。又听他道:不会怪我回来打破你与裴守真的安稳日子,想着倒不如叫我死在刑部的水牢里,或是死在流放燕北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