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15分钟后,凯勒回来了。“塞恩费尔德评的是个d-c级。”
“那就是说——”
“那是现行信誉等级中最低的一等。四等就够糟的了,他比那还要低四级。一阵强风便能把他吹倒。他出一本书就能糊口,不出书就得挨饿。稍遇打击,他就只好停业。”
“多谢,霍华德。”拉腊拨通了她的律师特里希尔的电话。
“特里,想不想当个出版商?”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想你以你的名义买下卡米洛特出版社,老板是亨利塞恩费尔德。”
“那该不成问题。你打算出个什么价?”
“争取20万买下来,实在不行,100万。只是这笔交易必须包括他拥有的所有文学作品的出版权。千万别提我的名字。”
卡米洛特出版社的办公地点坐落在闹市区34街一幢旧楼里。亨利塞恩费尔德的大本营包括一小间秘书办公室和一间稍大的屋子。那是他自己的办公室。
塞恩费尔德的秘书说:“有位希尔先生要见你,塞恩费尔德先生。”
“让他进来。”
特里希尔上午早些时候来过电话。
他走进那间又小又寒碜的办公室,塞恩费尔德正坐在办公桌边。
“能为你做点什么,希尔先生?”
“我是代表一家德国出版公司来的,该公司有兴趣买下贵社。”
塞恩费尔德不紧不慢地点了支雪茄。“本公司概不出卖。”他说。
“噢,那太糟了。我们试图打进美国市场。我们看中了贵社。”
“我白手起家建成了这个出版社,”塞恩费尔德说。“它就像是我的孩子,我怎忍心和它分手。”
“我理解你的感情,”希尔律师同情地说“为此,我们愿意付给你50万美元。”
塞恩费尔德险些儿被烟呛住了。“50万?见鬼,我马上就要出一本书,单这一本书就值100万,不成,先生,你的出价太欺负人啦。”
“我的出价真是白送。你没有资产,而且还有10多万美元的债务。我核查过了。对你明说了吧,我再加到60万,多一分都不行。”
“做这种事我真没法原谅自己。这样吧,要是你能加到70万”
特里希尔站起身。“再见,塞恩费尔德先生。我再另找一家出版社去。”
他正要朝门口走出。
“等一下。”塞恩费尔德说。“我们别这么急嘛。实际上,我妻子一直在逼着我退休。没准这是个好时机。”
特里希尔走到办公桌前,从口袋里抽出一份合同。“我这儿有张60万美元的支票,你只需按要求签个名。”
拉腊召来了凯勒。
“我们刚刚买下了卡米洛特出版社。”
“太好了。你想怎么处置它。”
“首先,枪毙格特鲁德米克斯的书稿,让它永远见不了天日。如果她起诉要回所有权,我们有很多办法对付她。我们可以在法庭上拖她几年。”
“你要不要撤销这个出版社?”
“当然不。派个人去管理,留着它,权当纳税损失掉的。”
凯勒回到办公室后,对秘书说:“我想让你打封信。收信人是赫尔曼房地产公司杰克赫尔曼。亲爱的杰克:我同卡梅伦小姐商谈过你的提议,我们觉得目前参与贵公司项目并非明智之举。但是,请相信,我们有兴趣今后再”
秘书停止了记录。
凯勒抬起头“你都记下来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凯勒先生?”
“嗯?”
“你昨天就口授过这封信了。”
凯勒吃了一惊。“什么?”
“信都邮走了。”
霍华德凯勒强作一笑。“我想我大概是劳累过度了。”
那天下午4点,凯勒正在接受西摩本尼特大夫的检查。
“你看来非常健康。”本尼特大夫说“从体检来看,你根本就没有病。”
“这几次记忆出错是怎么回事?”
“你有多长时间没有休假了,霍华德?”
凯勒使劲想了想。“我想有好几年了吧。”他说“我们一直太忙。”
本尼特大夫说:“那就难怪啦,你是劳累过度。”又是那句话!“这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到一个能让你轻松一下的地方去呆上一两个星期,不要想生意上的事。回来时,你就会感到仿佛换了一个人。”
觊勒站起身,如释重负。
凯勒到拉腊办公室找她。“能让我离开一星期吗?”
“还不如把我的右臂砍了去呢。你有什么想法?”
“大夫说我该休一次短假,拉腊。实话对你说吧,我最近记忆老出毛病。”
拉腊看着他,很关心。“要紧吗?”
“不,没什么。就是很令人心烦。我想我大概可以到夏威夷呆几天。”
“坐我的飞机去。”
“不,不,你需要用的。我坐班机。”
“把一切记到公司帐上。”
“多谢。我每天和你联”
“不,不必。我要你忘了公司的事,一心照顾好自己。我可不想让你出什么事儿。”
但愿他平安无事。拉腊心想,他必须平安无事。
第二天,菲利普打来电话。玛丽安贝尔刚说“阿德勒先生从日本打来的电话”拉腊连忙拿起话筒。
“菲利普?”
“你好,亲爱的。电信工人肯定在罢工,我打了几个小时的电话好不容易和你联系上了。你好吗?”
寂寞!“很好,巡回演出怎么样?”
“老样子。我想你。”
拉腊从电话里听到了菲利普身后的音乐声和说话声。
“你在哪儿?”
“噢,他们在为我举行一个小型晚会。你知道那滋味。”
拉腊能听见一个女人的笑声。“是的,我知道那滋味。”
“我星期三到家。”
“菲利普?”
“嗯?”
“没什么,亲爱的。快回家吧。”
“我会的。再见。”
她放下听筒。晚会结束后他会干什么去呢?那女人是谁呢?她的心里充满着醋意,那么强烈,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她这辈子还不曾和谁吃过醋。
一切是这般美好,拉腊心里说,我不想失去它。我不能失去它。
她躺在床上,睡不着,心里惦记着菲利普,惦记着他此刻在干什么。
霍华德凯勒舒舒服服地躺在夏威夷岛一家小旅店附近的科纳滩上。岛上气候十分宜人。他每天都下海游泳。他打了几次高尔夫球,天天都接受按摩,皮肤也晒黑了。他彻底放松,心情从未有过的好。本尼特大夫说得对,他自言自语,劳累过度。回去后,我得把节奏放慢点。实际上,记忆差错的小插曲使他大为惊恐,远非他嘴上承认的那么轻松。
终于,到了该回纽约的时候了。他乘坐的是午夜班机,下午4点抵达曼哈顿。他直奔办公室。秘书见了他,笑眯眯的。“欢迎您回来,凯勒先生,您看上去气色好极了。”
“谢谢你”他愣愣地站着,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他竟然想不起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