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鹤琛不是甘愿向命运低头的人,家里没钱治病,他就辍学去打工。不料焦淑媛得知此事后竟耗着最后一丝力气拿着菜刀以死相逼,威胁说若他敢辍学,她便立刻死在他面前。

年纪尚幼的鹤琛万分不解,问母亲为什么不肯放下过去,让自己活得好一点。

焦淑媛颤抖着放下菜刀,眼含薄泪,嘴角却不受控地向上抽动,似是想要微笑,可笑容凝结在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只让人感到癫狂可怖。

她就这么笑着说,自己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哪怕病死也在所不惜,只要他那天杀的父亲肯心软一次,把他接回家去,他便有了继承财产的权利,从此一跃成为人上人,过上显贵优渥的生活。

可鹤琛并不想回鹤家,也不想去够那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只想让相依为命的母亲身体好起来,但焦淑媛拒不就医,最终油尽灯枯的身体没能扛过这一年的寒冬,在冰冷的地下室里气绝身亡。

虽然最终他确实在焦淑媛死后被接回了鹤家,但这并非是因母亲病故无人照顾尚未成年的他,而是鹤峥原配夫人及其子双双遭遇车祸意外身亡,鹤峥需要一个继承人,才不得已把他这个流离在外的私生子接回家。

鹤峥怕鹤琛对自己心有芥蒂,以一副慈父的面貌出现在鹤琛面前,说自己曾迫于妻子压力无奈与他们母子俩分开,但分开时他并未像抛妻弃子的渣男一样撒手不管,而是给了焦淑媛一张银行卡。这些年每年都会给焦淑媛的银行卡里打一大笔钱,足以让他们母子俩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鹤琛从未见过这张银行卡,是以并不轻信鹤峥所言。鹤峥无奈只得拿出下属从焦淑媛遗物中找到的银行卡,从银行调出转账记录,上面确实显示每年都有来自同一账号的二十万元汇入,但焦淑媛没有从银行卡里拿取分文,摆明了告诉鹤峥,若不把她和儿子接回去,他的亲生骨肉就要在外面受苦!

鹤峥说他压根不知焦淑媛竟如此偏执,也不知他们母子俩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一直以为他们在外面过得很好,自己因对年轻时犯下的错感到愧疚,所以不敢去打扰他们母子的生活。

鹤琛一个字都不信。

若真有心牵挂,何以多年来都未曾派人来探听探听他们母子的消息?

鹤峥位高权重,想要知道他们的消息,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他和母亲所受之苦,终究是父亲亏欠他们的。

只是他作为私生子,没有立场去责怪失职的父亲。

鹤琛只平静地看着这位父亲,平静得近乎冷漠。十六年的艰苦度日在这张银行卡出现时便成了笑话,所有下人都在窃窃私语,议论那位自作多情母亲,就连佯装慈父,满脸堆着温和笑容的鹤峥眼中,也带着一丝藏得极深的鄙夷和嘲弄。

从这一刻,鹤琛便明白,任何的委曲求全,最终求来的都不是善果。是以从这以后,他从不喜欢别人在与自己相处时委屈了自己,尤其是自己所爱之人。但他时常觉得,时乔就是这种会委曲求全的人。

但时乔与焦淑媛却又并不一样。

焦淑媛甘愿受苦,是因她执念缠身,想要以此讨好鹤峥,为他搏一个好前程。

而时乔性子和软,对谁都温善和气,在利欲熏心的娱乐圈里不争不抢,端的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准确来说,她如此温和的态度并不是在讨好谁,而是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的淡然。按理说这没有什么不好,但多日的相处让鹤琛隐约察觉到,这种淡然只不过是时乔伪装自己的保护壳,她内里似乎在害怕什么,不敢让他人知道,只能给自己带上温和淡然的面具,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哪怕受了委屈也打落牙齿和血吞,绝不与人起争执。让自己变得低调,从而让人常常忽视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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