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染侧开头,将脸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道:“朕…我是法地又亲又咬。
一想到上次要给钟染选妃,这小疯子做出来的那些事,温若庭就气的脑仁疼,没想到这次还是这样。
“别发疯,钟染!”温若庭好不容易挣开掐着脖子的手,咳了好一阵才说,“是,奴才一介阉人,有如今的一切都是陛下赏脸…唔!”
“你闭嘴!闭嘴!”钟染突然疯了一样拿手去捂温若庭的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想,他的阿庭哥哥明明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温若庭好不容易觉着手上捂着嘴的力道松了,可钟染伏在他身上好久都不起来,他以为钟染又要发疯,半晌后却只觉得肩膀那里有水渍蔓延开来。
钟染趴在他身上,脸埋在他肩膀那里,好半天才颤抖道:“阿庭哥哥,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他说:“阿庭哥哥,我们怎么…会弄成今天这样啊…”
钟染哭累了,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钟染这样和他讲话,温若庭到底还是心疼的——毕竟是他从小护到大的人。轻手轻脚把人按在床上,起身拿毛巾细细擦了脸,又捞过被子给人盖好,这才转头出门。
外面已是月色盈盈,温若庭提着宫灯慢慢走着,他想,是啊,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明明一开始他们很好的。钟染是不受宠的小皇子,温若庭是他身边看着他长大的小太监。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温若庭一直都是拿钟染当亲弟弟的。先帝是个疯子,也热衷于将别人折磨成疯子,他的后宫都是些疯疯癫癫脑子不正常的女人,他觉得这样的人才是美的。
钟染的母亲显然不在这个“美”的范畴里,因为她还没有完全疯掉,没疯的时候她会温柔地教钟染唱歌,唱宫廷外的红墙绿柳,自由如风,疯的时候就会满宫乱跑,一会哭着要出宫,一会笑着要找宫女太监上床,然后接着流着眼泪一坐就是一天。
温若庭虽然打小就进了宫当了太监,可他也知道正常人家的孩子不是钟染这样的,宣妃,也就是钟染母亲发疯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的练武,一练就是一天,宣妃好了他就做她乖巧懂事的儿子。活的一点人气儿也没有。
小太监生了怜惜心,总是待钟染很好,钟染要星星不给月亮,嘴上叫着“殿下”,心里却拿他当弟弟一样唤着“小染”。
什么时候他们开始变得不再亲密了呢。
大概是钟染登基之后吧,温若庭替钟染处理所有见血的事,日子久了,权势越来越大,甚至渐渐有人称他为“九千岁”。
那日钟染和温若庭因为一件政事意见相左,在御书房吵了起来,具体因为什么事温若庭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后来钟染气急之下脱口而出:“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你一个阉人置喙!”
几乎是话音一落,钟染就变了脸,慌慌张张起身去拉温若庭的手,“阿…阿庭哥哥,我说错话了,我……”
阿庭哥哥。
温若庭心想,钟染已经许久不曾这么叫他了。
小孩儿长大了啊。已经是一位很合格的帝王了,那些阴谋诡谲、十面埋伏,早已不用再借他的手来做。
没有帝王喜欢阉人权势过盛,坊间早有传言说他惑主,之前未曾在意,现在想来确实是他逾矩,伸手太过。是他护人心切,过犹不及。
温若庭当即跪了下来,恭恭敬敬道:“陛下息怒,奴才知错了。”
钟染感觉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浇得他心都凉了个头。可后来他再怎么哄。温若庭都规规矩矩的不再踏出那条线。
渐渐地,他们就开始像普通的主仆一样了。当然,只有温若庭自己这么觉得。
钟染察觉到温若庭对那个前朝的影卫不一样是在很久之后了,之前那件事过后,温若庭对他一直都伏低做小、低眉顺眼的,只有那个影卫在的时候,他才会久违的露出以往那副温和模样来。
“陛下,影一此次任务虽有不足,但也已经很出色了。”温若庭低着脑袋,恭顺道:“陛下向来赏罚分明,不如放他回去养伤吧。”
“出色?他故意放跑林家那个女眷,你还替他说话!”钟染冷笑一声,道:“温若庭,世人不是总传你心狠手辣,怎么我瞧着却是越来越心慈手软。”
“奴才不敢。”温若庭心下叹了口气,钟染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话越来越刺人。
“你有什么不敢的,上次影一受伤回来你不也给他送了药。”钟染说完蓦地顿住,定定看了温若庭半晌,而后开口道:“温若庭,你喜欢他?”
钟染几乎都没什么疑问的语气了,他太了解温若庭了。
温若庭闻言猛然转头去看影一,见他还是一动不动跪在那里毫无反应才稍放下心。
“陛下,让他回去休息吧。”温若庭语气没什么起伏,乍一听倒像是给钟染下命令一般,倒真挺像外面传的,阉人把持朝政的样子。
事实上钟染有点怕温若庭这样讲话,这种语气说明他生气了。
钟染没出声挥了挥手,影一便如他来的时候一样,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一个没有心的怪物,竟也能入得了九千岁法眼。”好半天后,钟染才干巴巴开口。
温若庭闻言蹙了蹙眉,他不喜欢钟染这样讲话,可又说不清为什么不喜欢。钟染说完那句话便丢了魂一样,盯了奏折半天一个字也没批,而后便对温若庭说他累了要休息。
”陛下可是身体不舒服,要请御医来看看吗?”钟染脸色实在是太差了。
闻言钟染只是摇摇头,也不要人伺候,自己去了床上躺着。
影一确实是个怪物,他是钟染那个脑子有病的父皇弄出来的杀器,无心无情,对外界的情绪波动也很少,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造出来的。
当初钟染造反,影一赶来救驾,几招下来差点剁了温若庭他们,可钟染一刀捅死老皇帝后,他又能毫不犹豫的认钟染为主。想来也是老皇帝太自负,以为自己能永坐龙椅,忘了教影一认他为主。影一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谁坐龙椅,谁就是他的主子。
可这样的人,钟染说他故意放跑了林家一位女眷,温若庭想,难不成影一开始有一些正常人的情绪了?
若事情只到这里就好了,钟染仍是少年帝王,温若庭还是那个日渐沉默的大太监,影一依旧来无影去无踪。可谁无法预知未来。
温若庭是挺喜欢影一,他倒是也没想如何,毕竟他一个声名狼藉的太监,也不敢奢求过多。何况他看上的也不是个正常人。
倒是钟染,自从知道温若庭的心思后开始疯了一样安排影一出任务,那段时间影一身上总是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伤,甚至有时候去边境传个密旨这样的小事也要影一去跑。
“怎么,心疼了?”钟染说这话时正在批阅奏折,朱笔描红,提笔稳稳写了个“杀”。
温若庭心下一惊,斟酌道:“陛下误会了,只是影一身份特殊,又领着统辖暗卫营的职责,奴才是怕让他去传旨,会让有心人误会,给陛下招来麻烦。”
“哦?”钟染听了这话果然少了几分阴郁,“所以温公公是在心疼朕?”
“都是奴才分内之事。”温若庭虽觉得钟染这话有些不对,但也没法反驳,只好敷衍一句。
事情到这里,也都是可控的,可到底事情是怎么如脱缰野马一般收不住的,大抵还得从温若庭提议给钟染选妃讲起。
“陛下,还有半月就是弱冠礼了,礼部那边选了几位大臣之女,想让您礼成之后顺便把封后之事定下来。”说着,温若庭从小黄门那里拿来一摞画像放在钟染面前。
钟染抿着唇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道:“一定要选吗?朕不想过早选皇后。”
“寻常人家十五六岁就成亲过日子了,陛下已然不早了。”温若庭看着钟染,试探道:“陛下若是不想封后,那先挑几个进宫侍候着,待日后有喜欢的再封也不急,陛下觉得呢?”
“温若庭,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心疼我了啊。”此话一出,满室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怕这位年轻的帝王下一瞬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好在钟染最后只是闭着眼,累极了似的说:“就按你说的办吧。”
那天直到钟染批完奏折睡觉前,温若庭才借着没人说了句:“您已经是帝王了,很多事,不是奴才心疼就有用的。”
钟染有个疯子爹,养了一群疯疯癫癫的妃子,那些妃子怎么疯的呢,因为他那个疯子爹喜欢看人交欢,女人和女人,女人和太监,每天晚上白花花的肉体一个压着一个,一群挤着一群,久而久之,就都疯了。
所以钟染厌恶性事,想起来只有恶心。
弱冠礼那天钟染一直很沉默,温若庭以为他是在为以后和女子相处的事儿烦闷,可没想到礼成回去之后他问道:“阿庭哥哥,可有替我准备礼物?”
温若庭愣住,自钟染登基以来,他已经有好几年没给他送过礼物了,他一个太监,于理不合。
钟染扯着唇笑了声,“没关系,今日我送阿庭哥哥一个礼物,就当以后,放过你也放过我…”
他说的很轻,叹息一样,温若庭没听清他后半句是什么,也没心去听,因为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来人吸引住。
是影一。
被人绑了手脚,嘴巴里塞了厚厚的布团,整个人都喘着粗气的影一。
“温若庭,朕把他赐给你了,这个礼物,喜欢吗?”钟染整个人逆在光里,瞧不清神色,温若庭转头看去,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一点晶莹。
“唔…”影一突然闷哼一声,身体猛然弓了起来,温若庭这才看清他面上的潮红,额间都是汗。甚至温若庭碰着他去解绳子都会引起他的一阵颤栗。
“春日醉,前朝的药正好配他这前朝的影卫,温若庭,不谢恩吗?”
春日醉,是钟染那个疯子爹搞出来的密药,要与人交欢才能解,不如就会抓心挠肝,最后指甲生生挠破血肉,肠穿肚烂,最主要的是,这种药只能从后面解。
“春日醉?陛下,他只是一个暗卫营统领,陛下何止如此!”这种药药性猛烈,小小一瓶就能让猛虎挠破血肉而死。
“是啊,暗卫营统领,武艺高强。”钟染隐在光里,语气诡异,“朕怕他不从,还特地加了量呢,高兴吗?”
“……”
“……奴才,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温若庭死死盯着钟染说出这几个字,他此刻竟觉着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钟染。
说完也不等钟染开口便扶着影一走了出去。从房间到门口这点距离影一都差点软在地上,整个人大汗淋漓的粗喘着气。
到了门口温若庭便直接将人拦腰抱了起来,疾步走了出去。
门内钟染顿时脱力一般跌在地上,又哭又笑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笑着笑着突然就干呕起来。
他想起给影一喂药前,鬼使神差地,用舌头舔了舔影一的唇。
温若庭会亲影一吗?会的吧
二人折腾完天都黑了,这宅子平日里只有一个看门老大爷和一个小童,这会儿估计都睡下了,黑灯瞎火的,两人直接在温泉这处的屋子里歇下了。
想来底下人献宅子的时候就没想着是给人住的。一应玩具应有尽有,影一甚至在那温泉边上的盒子里翻出了一串珠子。由小到大,串着五六颗。
“今天舒服吗?”温若庭揽着影一,借着月色细细用目光描绘着影一的脸。
“嗯。”下了床影一又变回寡言少语的样子了。
“那…想试试……弄我吗?”那个字温若庭说的很轻,像是极不好意思。他觉得影一应该更喜欢在上面,不然刚才就不会压着他……而且,他们这情况,也确实他在下面更合适一点。
没想到影一听了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陛下会杀了我的。”
陛下……
钟染……
温若庭想到他就有些头疼,小时候那么乖,怎么好像越长大越有点像他那疯子爹。
温若庭摸了摸影一的手,低低说了句,“不会。”然后抵着影一肩膀睡了过去。
他们在这里待了两天,要回去的时候温若庭将影一留下了。
“你待在这,或者是想去哪里都可以,没人会拦着你。”温若庭摩挲着影一嘴角,“你现在是我的人,我予你自由。”
影一点点头,像是根本没理解这几句话,他已经习惯被命令。
影一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伤,温若庭每天都仔仔细细给他上药,估计再过两天结完痂就没事了。
可他还是伸手,主动要求温若庭再帮他换一次。
“啊,是,今天还没换药。”温若庭笑了笑,伸手摸了下鼻子。
“想我了就回来看看。”温若庭道,好像笃定影一一定会离开。
“嗯。”影一点点头,想了想,在温若庭嘴角亲了下。
温若庭手上包扎的动作停了下,没抬头。
马车带着飞扬的尘土咆哮而去,留下温若庭的心和魂魄。
刚回到府宅门口温若庭就觉得不对了,匆匆进门果然看见钟染鬼气森森坐在里面。
温若庭皱了皱眉,对自己用“鬼气森森”这样的词有点不满。
“你去哪儿了?”钟染开口,嗓音透着浓浓的疲惫沙哑。他在这里等了好久,结果看见他等的人一看到他就嫌恶皱眉。
“陛下怎么会在这儿?”温若庭没回答他,问道。
“影一呢?”钟染像是没听到一样,温若庭依旧没回答他,钟染盯着温若庭,许久过后缓缓咧开嘴笑了,“你怕我杀了他。”
温若庭缓缓呼了口气,钟染这么个精神状况,由不得他不怕吧。温若庭就算以前不知道钟染怎么回事,在他把影一喂了药送给他时多少也能猜到一点了,所以绝不能让钟染再见到影一了。
这话仿佛在寂静的屋子里炸开了锅一样,钟染突然站起来癫狂道:“我就是要杀了他,现在就要杀了他,来人!来人!”
门外响起散乱的脚步声,钟染带的人犹豫着不敢进来,温若庭看了眼,挥手示意他们散开。然后望向钟染,嗓音轻缓,“好啊,你去杀了他,然后我再杀了我自己。”
钟染听了这话简直浑身都僵住了,“你…杀了你自己?”
“是。”温若庭温声道:“毕竟是陛下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钟染缓缓眨着眼,他简直能听到自己骨骼一寸寸裂开的声音了。
他怎么能、怎么能用那么温柔的声音说如此残忍的话……
这可是温若庭啊,是从小到大一直护着他的阿庭哥哥啊……
“来人!”温若庭扬声道。
门外钟染带的人立刻进来,等他吩咐。
“陛下累了,送他回宫。”
底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是犹豫着扶着没什么反应的钟染出去。
只是没想到经过温若庭身边时,钟染突然疯了一样扑到他身边,扯开温若庭衣领。盯着那处愣了半晌,然后吐了。
那是前几日在温泉边上,影一按着他弄时留下的痕迹。
“太恶心了…你们…太恶心了……”
温若庭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他怎么也没想到钟染会疯成这个样子,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人是他送的,药也是他下的,现在搞出这幅样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底下人战战兢兢不敢动,一个个低垂着头拼命假装自己不存在,钟染跌在地上脸色苍白,冷汗一股股往出冒,说完刚刚那句话就垂着头呆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若庭沉默地看着钟染,瞥了眼地上钟染吐的东西,收回了视线——都是些酸水,敛着眉问身侧的宫侍:“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回公公,前日里来的,待了两三天了。”那宫侍小心打量着温若庭的神色,迟疑了片刻斟酌道:“陛下这几日一直在等您,滴米未尽。”
没去上朝,没吃东西,就待在这。
温若庭觉得乏累,明明以前如果听了这话他都很心疼钟染的,啊不,以前他压根不会让钟染有这么难受的时候,怎么此刻连一个小宫侍都比他称职。可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去关心钟染。
好累啊,他想,也不知道影一离开了没有。
“带陛下回去吧。”温若庭捏了捏眉心,淡淡道。
那宫侍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眼看着温若庭当真是一句吩咐都没有了,几乎是有些惊惶地上前扶起钟染,哄着他往外走。
钟染怔怔地望着温若庭,脸色看着像是比刚才还差,无知无觉地由着宫人们把他带回去。
万幸,小皇帝对着他色厉内荏,他总还是能控制住的。
只是没想到晚些时候,宫里就传来钟染自杀的消息。
温若庭听到这话的时候心脏都要停了,脑子里后知后觉浮现起钟染最后看着他的眼神——在温若庭说送他回宫之后的表情——分明是绝望。
“公公别着急,太医已经看过了,发现的及时,现下已经没有大碍了。”来传话的小黄门跟着温若庭一路小跑。
“消息封锁了吗?”
“知道的人不多,都是陛下心腹,太医那边也都交代了。对外便说几日前感染了风寒,需要静养。”小黄门连忙答道,特地强调了“心腹”二字,生怕温若庭因为此事想要灭口。
皇帝寝宫内安静无声,满室的烛火也照不暖钟染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他那样乖觉的躺在床上,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闭着眼安静睡着的样子一点也不见白天的乖张怪戾。
倒像是小时候,可小时候钟染受了委屈会趴在他膝上,可怜巴巴喊他“阿庭哥哥”,会故作可怜地睁大眼睛要温若庭哄哄他…
“阿庭哥哥…”
温若庭还陷在回忆里,耳边却传来与小时候一般无二的称呼。
钟染蹙着眉呓语,片刻后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站在床边一动不动满眼复杂的人。
“温若庭。”钟染苦笑一声,移开了目光,艰涩道:“我没死成,失望吗?”
温若庭沉默半晌,而后轻声道“陛下万金之躯,当为天下黎民保重身体,万不可再犯此等糊涂事。”
钟染缓缓摇了摇头,“不提黎民,只说你我。”
他说:“温若庭,你不管我了是吗?”
“我往后再没有阿庭哥哥了是吗?”
温若庭呼吸一滞,下意识就想否认,可下一秒又清醒过来——钟染已经是皇帝了,他也早就已经不是什么阿庭哥哥了。
于是开口道:“陛下一国之主,当为国事考虑,天下尽在掌握,又何必执着于年少。”
温若庭自然是心疼钟染的,话说的委婉,他要钟染纳后宫、绵延子嗣,要钟染别再念着他,可钟染要是能做到,又怎么会闹成今天这样。
“天下尽在掌握…温若庭,也包括你吗?”钟染目光执拗,定定望着温若庭。
温若庭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人又开始不对劲了,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钟染幽幽道:“好啊,那我要你爱我。”
“温若庭,朕要你爱我。”钟染流着泪望着温若庭,终于说出这句话。
那天晚上起,温若庭被软禁在宫里,除了不能出宫,其余行动一切自由。白天是钟染的贴身大太监,晚上被钟染绑在床上陪他睡觉。
起初钟染还乖乖的,真就只是抱着温若庭睡觉,也不敢再做什么惹他生气,可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就在枕边,时间久了钟染哪里忍得住。
一开始亲亲脸就很开心,后来一个吻钟染就能晕眩一整天,再后来钟染就想着扒人衣服了,可是温若庭睡觉时手脚都被绑着,衣服脱不下来,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他就趴在人身上小猫一样蹭着脑袋。
像是得了什么稀世宝物一般,一会儿舔舔脖子,一会儿亲亲胸口。
“唔…啊哈…”钟染突然张嘴咬了温若庭胸前那点,吸奶一样慢慢嘬着,惹的人一阵闷哼。
钟染在扒开温若庭衣服的时候就硬了,这会儿听见温若庭难耐的声音更是直接愣住了,他法好几次从嘴巴出来打在温若庭脸上。
“钟染!”在钟染又一次从他嘴巴滑出来时温若庭偏开头厉声道。
钟染眼神发直,愣愣瞧着温若庭,突然就哆嗦一下射了出来。
“……”
温若庭也愣了,下意识伸舌头舔了下嘴边的白浆,然后眼睁睁看着那根东西又站了起来。
眼看着钟染又要来掰自己嘴巴,温若庭慌忙开口:“我帮你,小染,我用手帮你!”
因着那声“小染”,钟染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痴痴望着温若庭,伸手想抹去温若庭脸上被他弄上去的东西。
温若庭见他伸手,以为钟染还想着掰他嘴巴,毕竟那根东西还直愣愣竖在他嘴边,可瞧着钟染脸色又不敢说重话刺激他,只好放缓了声音轻声哄着,“小染听话,你先…先下来,阿庭哥哥帮你,阿庭哥哥用手…用手帮你弄出来好吗?”
这种时候钟染哪受得了他这么讲话,整个人丢了魂一样从温若庭身上下来,乖乖解了温若庭手上的绳子,由着温若庭哄他躺下,伸手握住他的东西。
“哈啊…阿…阿庭哥哥……阿庭哥哥……”钟染魔怔一般翻来覆去喊着这个称呼,攀着温若庭的肩,紧绷着脊背整个人都细细颤栗着,可就是不肯射出来。
温若庭感觉到逐渐殷湿的肩膀,知道钟染又在掉眼泪了,无法,只好一只手揽着钟染,轻叹了口气,道:“阿庭哥哥在呢。”
话音刚落钟染便抖着身子呜咽着射在他手里。
这会儿钟染像是才感觉到不好意思,脸埋在人胸口怎么也不抬头了,整个人都像煮熟了的虾一样,烫的吓人。
温若庭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有什么动作,负气一样将手里黏糊糊的东西都抹在了钟染衣服上。这样大不逆的动作,钟染却好像很高兴,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说:“再来一次吧,阿庭哥哥。”
他刚哭过,眼尾还红着,睫毛上还有细碎的水珠,脸上是不知道害羞还是因为高潮泛起的潮红,眼睛里是明晃晃的小心翼翼和期待,鬼使神差地,温若庭没反对,默默又抚上戳在他大腿上的东西。
钟染像看什么稀世宝物一般,定定瞧着温若庭,凑着脑袋去亲温若庭,将自己迷乱的神情毫无保留地摊在温若庭眼前,要他看清自己的迷恋与执着,要温若庭再也无法推拒自己。
温若庭只得错开眼强硬地将钟染脑袋扣在他怀里,加快手下的动作,又搔又刮的,他能感觉到钟染逐渐紧绷的身体和随着他的动作一阵阵的颤抖,手下的铃口处不受控制地往外冒着清液,渐渐的耳边只剩钟染的啜泣声。
“好难受……阿庭哥哥、帮帮我…唔…”钟染只觉得小腹越来越酸胀,快感一股一股向小腹冲击,可他就是没有办法释放,无论温若庭怎么帮他揉都出不来。
“阿庭哥哥…阿庭哥哥……”钟染被眼泪糊了满脸,急切地想要去亲吻温若庭,下面涨的发疼,又得不到释放,温若庭又躲着不让他亲,钟染觉得简直难受的要死掉了。
“帮帮我…好难受……”钟染小猫一样蹭着脑袋呜咽着,“你知道怎么让我舒服的,阿庭哥哥,疼疼我吧。”
温若庭的轻吻,温若庭的回答,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性的套弄,只要是温若庭主动给予的东西,都能立马让钟染舒服。
温若庭脑子一片茫然,满满的都是他毁了钟染、毁了影一。
他把好好一个钟染,弄得疯疯癫癫不人不鬼的。
把好好一个影一,拖进他和钟染理不清的纠葛里。
他凭什么啊?
温若庭用力闭了闭眼,睁开后用牙齿细细咬着钟染的脖颈,在人耳边哄着,“好小染,阿庭哥哥在呢。”
只这一句便让钟染哭叫着射了出来,然后抱着温若庭脖子怎么也不肯松开了。
“好爱你,阿庭哥哥。”钟染脸埋在温若庭胸口,揽着人脖子瓮声瓮气地说完这句后心满意足的睡去。
温若庭任他抱着,一夜睁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