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驾车的雪杏赶忙探身而入,当她看到车内吕郢墨吐了一车厢的血,脸色当即大变。
“主公!”
雪杏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看上去是某种动物的角。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放在了嘴边,一道奇异而响亮的声音瞬间扩散而出。
这个声音并不刺耳,而能够传出去很远。
听到这个声音,在极远的地方的风箫和元松脸色都是一变。
当晚,吕郢墨静静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身边的姚暄夏和雪杏轮流照顾着他。
吕郢墨对于外界的一切毫不知情,只觉得胸口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灼烧,很热,也很疼。
雪杏放下手中的湿毛巾,看着浑身隐隐有些抽搐,脸部肌肉不停颤抖的吕郢墨,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样?”
“暂时稳住了。之前在酒泉所遭受的虐待,加上连日的奔波,主公染上了恶疾。如果不能找到医生治疗,主公恐怕命不久矣。”雪杏的俏脸,此刻憔悴无比。
姚暄夏疯了一样地叫嚣:“他不可以死!”
姚暄夏是一个很冷情的人,这时候,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起来。他的精神开始变得不稳定,他无法想象要是吕郢墨死在他面前他要怎么办!他不能接受吕郢墨死!吕郢墨绝对不可以死!不可以!
“殿下!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死!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他一边哭,一边拼命地喊着。
他死死抓住了吕郢墨的手,怎么样也不肯松开。
深夜,风箫终于回来了,结论是,他找不到医生。
而到第二天凌晨,元松都没有回来。
元松失踪了。
那种万蚁噬心的痛苦一直没有消散,哪怕是之前在酒泉遭受种种非人折磨,吕郢墨都没有这么痛苦过。
痒,一种难以形容的麻痒,其中夹杂着时冷时热的疼痛,令他整个人完全麻痹了。胸膛仿佛被硬生生撕开,眼皮越来越沉,他下意识地不睁开双眼,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他想就这样一觉睡过去,睡到天昏地暗,睡到日月无光。
傍晚,一声嘹亮的号角声突然响起!
一行人顿时全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濒死之人,终于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是元松!”
姚暄夏整个人一扫之前的颓废,充分表现出了战场上大刀阔斧的气质。
姚暄夏将吕郢墨背在身后,径直冲了出去。
沿着号角声发出的方向,姚暄夏背着吕郢墨用尽此生所有的力气向前奔跑。
不顾风吹雨打,无视山崩地裂,他只要向前移动,就这样前进。
他看不见眼前的事物,听不见周围的声响,满心满念只想着:一定要救下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救下这个人。
边关的烈风吹过来,二人浑然不觉。两个天潢贵胄的公子,一个背着一个,在西域的宽广里疯狂地奔跑。这样的画面,感人而美好到难以形容。
吕郢墨昏昏沉沉,半梦边醒,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被姚暄夏背在身上。
这样的感觉,窝心而暖和到无地自容。
双手搂着对方的脖子,放松身体一切重量。他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像是依赖在泰山上一样令人安心。
现在,只要全心全意依靠这个人就好。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连夫妻都不过如此,这个人却偏偏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明明自己落难,和他的协议也很大机会不可能实现了,他大可以抛下自己一走了之,回长安去做他的华北长子富贵孩儿,照样统帅三军威震八面。边疆凄寒,为什么非要来这里陪自己吹西北风受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