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丘陵下的草坪。
玛恩纳的剑,在鞘内蕴养十数年,一朝出鞘,丝毫不减锋芒,招招式式老练狠辣,丝毫不像是长时间荒废武技之人。
纵使但丁与叛逆大剑共同成长,已与这柄恶魔之刃达到如臂指使的境界,但剑技在玛恩纳面前依旧显得稚嫩青涩。
这是纯粹在技巧上的差距,无法用血脉和天赋强行弥补!
哪怕有圣血型魔动装甲的辅助,但丁仍然左支右绌破绽频出,胸甲和头盔上布满了玛恩纳的骑士剑斩出的细痕。
“你已经输了,但丁。”玛恩纳身形如电,风衣下摆猎猎作响,手中大剑斩合间堂堂正正,逼得半恶魔一次次放弃攻击,抽剑护住魔动装甲仅被一层软质覆盖的咽喉。
“我若想杀你,你早已被一剑封喉。”玛恩纳没有继续进攻,原地摆出卡西米尔骑士常用的持剑姿态,语气淡然,“我们的决斗结束了。博士已经要毁灭霍格沃茨,但你还有逃跑的机会。”
话虽如此,但他的手掌却在微微颤抖,被钢铁和机械覆盖的但丁并非没有对他造成影响。这一身巨山般的装甲大幅提升了半恶魔的力量和速度,而且……但丁在战斗中飞速学习他的剑技!
继续打下去的话,他用技巧创造出来的优势,很快就会荡然无存。
放弃吧,我不能不执行任务,你也不应该死在这里。
玛恩纳强行稳住了手掌,看向但丁的目光中满是欣赏,他从这个男孩的身上看到了他侄女——那个倔犟坚强的女孩——玛嘉烈·临光的影子。
“结束?”
但丁单手持剑,剑尖斜指地面。他抬手扣住腰带宽大复杂的带扣,当着玛恩纳的面解除了魔动装甲。
甲胄和机械骨甲翻卷收缩进带扣,失去了它们的支撑,白发男孩仅仅穿着一身素面黑袍,尚未发育完全的身躯显得是那么瘦弱单薄。
他抬起头来,对玛恩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怎么觉得,才刚刚开始啊?”
但丁调转叛逆大剑,在玛恩纳惊愕的目光中凶狠地捅进自己的腹腔!在血肉骨骼被切裂的恐怖声响中,大量刺眼的血液顺着叛逆银灰色剑身喷洒而出,如活物般在地面上攀爬蔓延,勾勒成巨大的圆形图阵!
强烈的恐惧感摄住了玛恩纳的心神,他能感受到血阵中传来的纯粹恶意,即使心智坚韧隐忍如他,依旧被那森然如深渊的大恐怖深深震慑,动弹不得,便体生寒!
简直就像堕入地狱。
但丁一声暴喝,猛地将裹满恶魔之血的叛逆大剑从体内拔出,他的身躯在这一瞬间产生了骇人至极的异变,银色骨骼包裹住了他的俊美面容,深红皮膜化为他护体的胄革,通体散发出纯粹恶意与血腥气息!
魔人化·零式!
叛逆大剑遥指玛恩纳的眉心,但丁咧开尖牙遍布的笑容,“来,二阶段了。让我好好享受蹂躏你的快感吧。”
话音尚未从空气中散去,但丁已然俯身前冲,叛逆大剑携带着劈开血红汪洋的气势,斩向玛恩纳的头颅!
禁林边缘,一众光溜溜的穿越者里,身为革新派主席的威尔伯看着在但丁所散发出的狂暴凶气前连连退避的玛恩纳,心里忍不住和自己的双生武魂做了比对。
威尔伯很快便悲哀地发现,自己万中无一的双生武魂体质,与但丁和玛恩纳表现出的战斗力相比,还不如一坨狗屎。
狗屎至少能让这俩恶心好一会儿,而双生武魂只会被他们一脚踩成渣渣。
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霍格沃茨城堡已经被天杀的拉塔恩变成了穿越者的绝地,留在这里根本无法让自身能力得到发展,必须要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把武魂和系统都发育起来!
威尔伯扭头看了一圈,除了正在激战的但丁和玛恩纳以外,红狮子骑士团的郑市龙——懦弱的穿越者叛徒——正在和明日方舟的迷迭香隔空斗法,光是余波就将城堡庭院夷为废墟,霍格沃茨的墙体像积木一样坍塌。
狗屎修仙者!
还有奈克斯特。那个女孩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怎么又出现了?还帮着红狮子骑士团抵御明日方舟的干员?该死的,拉塔恩究竟有什么魅力,居然能让那家伙帮他?
狗屎奥特曼!
眼看着奈克斯特一脚将数名干员踩碎,使这些泰拉人化为满地乱滚的数据流光,威尔伯忽然福至心灵。
所有红狮子骑士团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现在转身跑到禁林里去,谁会注意到?
禁林里还有那些来自怪物猎人世界的龙类,他完全可以从它们身上得到魂环,发育自己的实力!
等到自己突破成封号斗罗,有强大魂力傍身,还有谁能限制自己的自由?!
想到这里,威尔伯平平无奇的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微笑,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身负二十重魂环(双生武魂),用魂技将霍格沃茨轰成废墟的场面。
狗屎拉塔恩,你已有取死之道!
但是自己一个人逃跑风险太大,要是被发现了将会被所有红狮子骑士追捕,得拉几个垫背的才行。
自由的曙光就在眼前,威尔伯将行动力发挥到极致,立刻在穿越者中游说起来,很快就拉拢了一批同样想逃跑的穿越者。
但这些人都系统拉胯,战力平平。比如那个烂梗系统的拥有者,除了会唱“鸡你太美”和打篮球之外根本没啥本事。
考虑到自身的安全,威尔伯找上了静静观摩但丁和玛恩纳剑斗的哈鲁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身负假面骑士系统的天命派新任主席转头盯着威尔伯,皱着眉毛,没有说话。
“走啊。”威尔伯虽然知道但丁听不见他说话,但还是压低了声音,“红狮子把咱们当成猪狗来使唤,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哈鲁托的目光很奇怪,威尔伯一时间没看懂,他听见对方说:“我要留下。”
“你是不是傻逼啊?”威尔伯大急,口不择言,“奈克斯特被红狮子骑士团害死了!死得像条狗!你也想和她一样吗?!”
现在威尔伯看懂了哈鲁托的眼神,愤怒和怜悯在巫骑的瞳孔中流转。哈鲁托低下头,看着不知何时浮现在赤裸身躯上的假面骑士腰带,低声说:“她选择了自己的死法,在荣耀中阖上双眸……她不是被害死的,她完成了牺牲。”
哈鲁托抬起头,不再看威尔伯丧家之犬般的面色,“她是真正的穿越者,将自身所拥有的力量用在了正确的地方。我……虽然是个混蛋,但多少也从她身上学到了些东西。”
威尔伯不耐烦了。“你到底走不走?”
“你走吧。”哈鲁托表明态度,“我要留下来。看在都是穿越者的份上,我不会告诉他们你去了哪儿。”
“我告诉你,你绝对会后悔的!到时候你就算求我,老子也不会来救你!兄弟们,撤!”
威尔伯一声吆喝,带着和他一样渴求自由的穿越者们冲出人群,甩着白花花的屁股一头扎进禁林。他完全没注意到保守派的哈瓦娜和伊莲娜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傻逼。
远处,霍格沃茨城堡尖锐的屋顶上,生着纯白爪喙的渡鸦静静地看着逃跑的穿越者们消失在阴幽树林深处,神情近乎冷漠。
狗獾爬到渡鸦身旁,他不知从哪儿搞来一顶黄色的安全帽扣在头上,大刺刺地一屁股坐下来,说:“你不拦着?”
“你不也没阻止城堡被破坏吗?”渡鸦将喙转向奈克斯特奥特曼的方向,银色身躯的巨神有些笨拙地抓起一名兽耳人,将其拍死在城堡拥有近千年历史的高墙上。
兽耳人瞬间爆碎成数据流光,高墙也在同时坍塌。其内部走廊上的小巫师们被吓了一跳,在看清是奈克斯特之后才发出一阵欢呼,继续和他们的教授一同向兽耳人们发射魔咒。
狗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心的神色,“坏就坏了,正好方便我重建。”他嘴硬至极,前爪从肚子上厚厚的皮毛中掏出一大摞建筑图纸,“你看看马格努斯那小子,居然让我造这种东西。”
渡鸦扫了一眼图纸上的内容,“我不像你那样精于机械,但依旧能看出它绝非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造物。但你若真的造出来了,想来会让古泰拉的局势产生巨大变化。我不认为这是‘他’希望看到的。”
“马格努斯的野心昭然若揭,这不出那老不死的预料。”狗獾湿乎乎的黑鼻子耸动两下,“反正老不死的让我们帮他,至于怎么帮,老东西管不着。”
渡鸦微微点头,话锋一转,“回归之人愈发得多了。”他望向飞机残骸坠落的方向,“连早已被抹除一切存在迹象的他也……”
“关我屁事,反正这里是‘内部’。”狗獾龇牙,对图纸上那些近二十米高的空洞表示恼火,这意味着在整体结构强度不变的情况下,他得到了更高的施工难度,“神操的,那条蛇哪儿去了?”
“一目了然……”渡鸦望向禁林,“不言而喻。”
————
拉塔恩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客机上所有的乘客都已经救出,被施了复苏咒(快快复苏)和昏迷咒(昏昏倒地),脱离了失温和气压变化所带来的生命威胁。
凡人脆弱的身躯被整齐排列在因电线断路而熊熊燃烧的机体残骸外的空地上,享受着阔别已久的温暖。
通过将自身磁场融入脚下大地,拉塔恩能感觉到玛莲妮亚已经用腥红腐败毒杀了那名以北欧狩猎女神为名的异族女子。自身除了右臂义肢被对方的巨剑斩碎以外,没有受到任何足以威胁生命的伤势。
那个叫斯卡蒂的女赏金猎人死得很惨。
猩红腐败从义手刀的刀刃上渗透进其体内,哪怕是微微见血的小伤也足以化为死亡的预兆。当女武神以水鸟乱舞之姿,在斯卡蒂坚韧无比的身体上斩出数十道伤口时,她的死亡便已经是注定的事实。
就像所有死在腐败之毒中的生物一样,斯卡蒂先是从口中喷出数据流光,那本该是内脏和血液混合的腐汁。
然后七窍喷血,双目眼球爆裂,体表皮肤因肌肉的溶解而松垮,最后整体像融化的蜡一样从骨骼上脱落,只留下一具猩红骸骨。
可惜斯卡蒂是数据构成体,拉塔恩只能感知到大片大片的数据从她身体上剥离下来,最终因“血量”见底而彻底崩溃。
说实话,拉塔恩并不介意玛莲妮亚使用毒素,更不会像迂腐的骑士或武士认为这是下作的手段。
因为这是一场战争,而战争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其他人的战斗毋需更多关注。但丁开启了魔人化;郑市龙以气血周天境界硬撼对手;科林初步掌握了奥特曼变身的要领;源清隆和韦斯莱夫人在引导学生们去有求必应屋避难;金妮——
拉塔恩目光一凝。
她这股清冷如月光的魔力波动,难道说……是菈妮?
将这件事压在心头,见神秘磁场强者阿特拉斯被他老婆揪住耳朵连连讨饶,既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敌意,也没有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拉塔恩皱起眉头。
好肉麻的两公婆,还好我打定主意不接触男女之事,不然便样衰了。
“因菲涅特,取‘无限’之意。(infinite)”拉塔恩张开手,碎星大剑迫不及待地跃入掌心,他对嬉皮笑脸的阿特拉斯举起兵刃,“你不老老实实待在夜之城,特地乘坐民航客机来英国,是为了满足你那无限扩张的野心吗?”
见拉塔恩一脸严肃,阿特拉斯无奈地叹了口气,附耳对他高高瘦瘦的妻子说了什么。她这才点点头,抱着手臂退到一边,将场地留给两位超凡之人。
阿特拉斯揉了揉穿钉的耳垂,对拉塔恩摊开双臂,满脸无辜地说:“我更喜欢从中文的角度解释我的姓氏。所谓‘无限’,就是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别想限制我!”
“贪婪。”拉塔恩作出精准总结。
“难道你不贪吗,马格努斯?”阿特拉斯一口喊出拉塔恩的姓氏,红狮子瞳孔紧缩如针,“老子千里迢迢从被窝里出来,本以为能和新晋的磁场强者干一架!没想到是你这个没脊椎的家伙,扫了老子的兴。”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如子弹般射穿草皮,“老子懒得和你打,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配和老子碰。既然赚不了刀乐,那老子就在这小不列颠不含北爱尔兰既不神圣也不联合王国挣点英镑花花。你好自为之吧,老子走了。”
“站住!”
见阿特拉斯转身,拉塔恩足下生电,刹那间跃过数十米的距离,横拦在这银发男人的身前,低吼道:“你都知道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知道些来钱快的路数。军火啦,毒品啦,人口器官贩卖啦。”阿特拉斯居高临下地看着拉塔恩,他比红狮子还要高出一个头,“至于我是谁。老子是夜之城市长,业火帮——”
“少废话!”拉塔恩咆哮如狮,“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名字!是谁告诉你的?!”
阿特拉斯歪着头,“你问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请原谅我的失礼,但这真的很重要。”拉塔恩恳切地望向阿特拉斯色泽浅淡的灰眸,“关乎到整个世界的命运。”
“你这么快就道歉,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阿特拉斯挑起半边眉毛,忽然将双手交叠在胸口,大拇指彼此交扣,形如展翅巨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