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容易,却不易善后。
手起刀落,那是莽夫的行为。
徐迟是一位有勇有谋的大将军,并非头脑一涨就会暴起杀人的武夫。
不论胡总管,还是他带来的这些人,都是些听命于人的小喽啰。
不管是活着,还是死掉,都不重要。
如果死了,反倒更会坐实了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徐迟松开了握着刀柄的大手。
他有所不知的是,最擅察言观色的胡总管,也暗松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是一趟美差,可若撞进这活祖宗手里。
当着圣人的面,都能打杀掉他,更何况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呢?
二人此时再看陈景元这个主人,手持三尺青锋剑,站在房门处一动未动。
连徐迟这位故友亲自到访,都未挪动一下脚步。
人不来就我,我自去就人。
徐迟大踏步进门,两手抱拳,“陈贤弟,别来无恙啊!”
陈景元似乎直到现在才看到了披星戴月,风尘朴朴的徐迟。
不冷不热地说道:“你怎么找来这里了?”
徐迟哈哈大笑,“陈兄新婚燕尔,兄讨一杯薄酒,当亦无妨吧?”
大手一挥,朝向跟随在后边的侍从说道:“来人啊,把本将给陈贤弟准备的新婚贺礼抬上来。”
礼,是早就准备下的。
既是有事相求,岂能无礼?
徐迟似乎心情极佳,甚至还对胡总管扯出了一道笑纹,“胡总管此番讨要喜酒,可不要忘记送礼哟!”
“一定一定,大将军抬爱,莫敢不从。”
礼不礼的,胡总管也不在乎,只要能顺利返回,保住这颗项上人头就好。
可他既然踏了进来,再想置身事外,有那么容易吗?
原本他想寒暄一番,客套几句,就抽身走人。
至于妖女不妖女的,单看徐迟亮出来的那柄明晃晃的大片刀,他也不敢再有二话了。
只不过,今天的途迟对他格外客气。
一把拉过他的手大声说道:“许久不见胡管家了,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
景元贤弟,来来来,速速取了你窑藏着的好酒,我等三人当不醉不休。”
胡总管心里发苦:……这是不得脱身了吗?
还没等他吐槽完毕,就看那位一直剑不离手,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陈景元突然说道:“内子抱恙,赫心下难安,如烈油烹心,恨不能替而代之,哪有闲情与诸君共饮?”
徐迟稍稍一怔:……雾靠,这万年单身汪来真的啊?
原以为是随意找的借口,不成想,人家还真出双入对了。
要知道,以前的陈景元可是绝对的单身主义者。
即便有人故意挑起这个话题,他也是闭口不谈。
只当如耳边风般任其吹过,不留下一丝痕迹。
若有那不死心的,反复问及,陈景元便会闭目打座,进入入定状态。
明明是一介书生,偏要把自己整成个老僧模样,好生无趣。
如今,他亲口承认,又是这般的维护,徐迟再不疑有他。
既是如此,又何必弄成这副剑拔弩张的气势?
以陈景元的聪明,可以有无数个解决问题的方式,根本不必如此。
徐迟却是不知,陈景元也有自己的考虑。
其一,夜离歌虽无外伤,但脸色白的不成体统,他看了心疼。
让她好生休养都来不及呢,怎么肯让这些粗鄙之人前去打扰?
其二,夜离歌那身衣服和发饰,根本不似凡物。
哪怕是最没有见识的清松,当时也下意识的惊呼,“公子,这衣服料子当真是那仙家之物!”
时间紧急,且也没有女眷。
他们两个大男人,自然不可能替夜离歌换下衣服。
其三,这姑娘美的清新脱俗,完全不似凡人。
真若让胡总管一行看到了本人,这件事情也就盖棺定论了。m.
有道是关心则乱,且事发突然。
慌乱时,陈景元也只是本能的拔剑,想要护住屋中的女子。
被陈景元一怼再怼,徐迟难得也没发脾气。
“可以茶代酒,一叙我兄弟阔别多日的情谊。”
看着陈景元一脸抗拒的模样,徐迟也是相当之无语,“陈贤弟,兄远道而来,你不是连相陪坐一会儿的时间都不给吧?”818小说
陈景元还真是这个意思,因着徐迟解了今日之围,好歹没说出口。
却还是皱着眉头,“内子有恙,恐难抒胸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