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示武手脚并用的说完了一大串话,对方一点回应也没有,静下来的四周空荡荡、凉飕飕的。他瞪圆了眼,对着簿泗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的侧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最终还是龇牙咧嘴地转身跑了。
宽大的饭桌上,留着没有人上来收拾的果盘,饭厅里就剩簿泗一个人站在那里盯着椅子出神。
突地,簿泗鼻头皱着一抽,他蹲下身,探着头往椅子底下看去。
红木的椅子底座两边被人为地抠破了,零碎的木屑凌乱地挂在木椅边缘,仔细看还能从染着血色的木屑堆里找出一两点碎肉和粘在边上的薄薄指甲盖。
闻着熟悉的血腥味道,簿泗伸手把染血的木屑给一点点的全部拔了下来,完了后,将混着碎肉和指甲盖的木屑堆一把握在手掌心里,然后蹲在椅子边上,继续灵魂出窍。
算到现在,簿泗已经被迫冷战整整三次了。
他揉捏着手心里带着小孩气息的木屑,一股子憋闷已久,燃了又灭,灭了又燃的暴虐怒火卡在丹田上无处可发,逼得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红线。
从有意识到现在,簿泗从未受到过到这种莫名其妙憋屈的感觉。
自有意识起,他就在簿良和簿允冉的宠爱下成长,至于那些生理上的疼痛,这对他来说完全算不上什么,就算是簿允冉把他骗进研究所他都不觉得有什么憋屈不爽,这本就是他该承受的事情。
簿允冉对他好,他也该回报簿允冉。即使后来他不再愿意顺从簿允冉,也是从没有恨过簿允冉的。
离开研究所前,簿允冉站得远远的,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对着衣不蔽体,浑身脏污的他笑得温柔,“去死吧,我的弟弟,小姑就在地狱等着你。既然你不需要我,那就自己去闯这末世吧,去死死看,你就会知道哥哥对你有多好。”
之后他孤身一人行走末世,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些他救了的同行人出卖杀死,他都不曾觉得心里有任何异样,即使他曾经一天死上好几次。
这本就是自己要选择的路,虽然他从没被教育过任何这人世间的规则,他也从没后悔过。
这本来就是他玩的一个作死游戏,他死不了,只会在一次次死亡中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他可以无视这个世界的规则。
簿泗喜欢把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手里的感觉,强大到不用担心任何人的威胁,不用照着任何人的规定去生存,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阻止不了。
照常理,这样一个人在强者为尊,道德底线消亡的末世,应该早就成了末世的一大魔头,因为他会被贴下常人理解的标签——残忍冷血,喜怒无常,没有三观,没有人性。
可巧得是,簿泗毫无野心,没有生存夺取的概念,没有情欲和欲望,对人生没有追求,就像是一个拿着一把足以毁灭世界的钥匙的孩童,他带着钥匙,却没兴趣去找锁,只沉浸于自己的小游戏中。
但宫三昼的出现,却不偏不倚地破坏了他的小游戏里的规则,让自我感觉天下无敌的簿泗吃瘪了,还无法控制地连吃三次。
看不爽的事物就毁掉,簿泗的潜意识里都奉行着这一条准则。
宫三昼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极限,而且刚刚还让他咬牙切齿地把舌头都要断了,他竟然都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