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念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食指与中指并起,抵在荀锦尧身前,将动作已然僵住的荀锦尧推开些许,扭头朝门外回:“尚未,有事不妨进来说。”
“是。”屋外的姑娘很快应了声。
趁那姑娘还没进屋,荀锦尧匆忙调整回早先坐姿,直觉得自己今晚行事又草率又不果断,闷闷坐在原处再没抬过头,自然注意不到那姑娘发现自己也在屋内时的目瞪口呆表情。
娄念注意到了,但他分毫没打算解释某些可能存在的误会,只明知故问地打破僵局道:“池露,可是孟大小姐有事托你办?”
“啊……”池露这才回过神,近前将手里托盘放上桌,“孟大小姐说,上官医师的新药取来了,令我给您煎一碗送来。”
“哦,知道了。”娄念隔着白纱瞟了瞟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停顿一下,道,“你先回吧。”
池露面上显出些许为难,终是道:“孟大小姐还嘱咐说,上官医师的新药效果奇佳,务必盯着您喝完,一滴不准剩,将空碗送去她那儿看了才作数。”
“……”娄念陷入了沉默。
“您趁热喝吧,”池露继续催他,“若凉了,效果会变差。”
“很苦吗?”见娄念久久不动作,荀锦尧好像明白了什么,不掩疑惑地问。
娄念瞥了眼他,面无表情道:“你想象不到的苦,要试试么?”
竟是个怕喝苦药的。
荀锦尧笑了,再出口的语气不自觉有了对年幼师弟师妹的宠溺感,哄劝道:“我试了有什么用?你听我的,别呼吸,一口气闷掉。好好喝完,阿尧给你糖吃好不好?”
“你有糖?”
“有啊,临行前一个师妹给的。我拿给你看看……”
桌一侧,池露的表情越发复杂古怪,张口欲言好几次,无一不是理智闭回了口。直到她顺利取回了那只空碗,她的内心还是在激烈呐喊——这两人一起吃一起睡,现在那温文尔雅的公子还拿哄小孩的语气、拿糖豆哄尊上用药?!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必须得和孟大小姐如实汇报此事!!!
屋内。
娄念舌尖抵着那颗糖豆,感觉甜味点点驱散苦涩,满足地眯了眯眼睛。他今晚心情还不错,突然有一个不错的想法。
“阿尧,”他将糖豆往边上送了送,继而开口,“你早先说,若我灵根资质尚可,便带我回去。”
“那不是你早先的掩饰之词?”荀锦尧笑道,“你现在还要跟我回去吗?”
他突而恍然,好笑道:“莫不是一颗糖就把你收买了?”
“怎会?”娄念咔嚓咔嚓咬碎了溶解不少的糖豆,含糊道,“我没那么便宜。”
他目覆白纱,整张面上最惹人注意的便是朱色的唇,嫣红唇珠随咀嚼的动作生颤。荀锦尧默默看着,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好像……自己看的是人家哪儿不得了的地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