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居然还是某个幸存者的弟弟,这让贺穆兰顿时理解了这位姓卢的老副将所说的“我们都是老兵了”是什么意思。
贺穆兰只找到了他大半片身子,从左肩开始的很大一截都已经被削掉了。贺穆兰在四周比对了半天,找到一支“疑似”是他手臂的断肢,小心的放在他身体的旁边。
五百骑兵,幸存的只有一百二十多人,死去的三百七十多人,贺穆兰只找到了将近一百多块“疑似死者遗体”的残肢,但就这样不专业也不可能让任何一位法医肯定的结果,居然让这些幸存者哭的像是个孩子。
贺穆兰忙活了一夜,从天黑忙活到天亮,等天边的第一抹白出现在天空的时候,贺穆兰也被浑身上下的狼藉吓了一跳。
为了办事方便,她早就把自己的甲胄脱掉了,只穿着里面的单袄在搜寻。但因为周围点着篝火,又有许多人流举着火把,所以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她原本穿的是一件石青色的厚衣,但现在已经呈灰褐色了,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本色。她的头发上、手上、指甲缝里,到处都是可疑的碎屑和泥土,贺穆兰很怀疑这个没有肥皂没有消毒液什么都没有的时代,自己要怎么才能把身上清洗干净。
至少在现代,他们都是带着手套、穿着鞋套、套着工作服工作。
看来回去要和负责屠宰军中牛羊的屠夫们讨教讨教了。
“天亮了……”
老副将不甘心地看着天上的太阳,似乎这样就能把太阳瞪回去似的。
“是啊,天亮了。”
贺穆兰的腿麻的不行,慢慢站起了身子。
因为长期保持蹲着的姿势,她在站起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下子漆黑,四周也天旋地转,全靠一旁的士卒眼疾手快才没有摔到一片尸堆里。
“哎呀,都站不稳了,谢谢你……”贺穆兰很自然地道了谢,伸手想去揉眼睛,突然想起来手不干净,又收了回来。
“我振作振作,再最后努力一把。”
“天亮了也可以吗?”
很多士卒固执的认为花木兰能够“通玄”,而黑夜总是和鬼魂联系在一起,他们以为贺穆兰在白天就没有了和鬼魂对话的本事,所以讶异地眨着眼望着对方。
“是啊,天亮了杂役营就要来了,中军和鹰扬军也要过来收军功了。”
贺穆兰哪里知道别人的想法,只是随口回答;“不过现在天色比晚上举火把要亮堂多了,我看的清楚些,找的也容易,趁人还没来,我坚持一会儿。”
奔袭作战一天,又劳累一夜,许多人都已经困得不行,那些幸存者有些上半夜熬不住睡了一会儿,到了这个时候都清醒的两个眼睛都在发光,一个个听了贺穆兰的话都兴奋地狂点头。
贺穆兰直起身子,叹了口气,重新开始自己的找寻工作。
等到杂役营和鹰扬军到来的时候,她找出来的“疑似对象”已经被认领了一百多人,再想法子也找不出了。
大多数人对这种结果已经满意,还有些人找到的残肢较全,但缺这个缺那个,这些人就一边流着泪,一边将分属好几个人的遗体凑成个整的放在一起。
“呜呜呜……我们生前都是同袍同军,死后葬在一起也没什么。他也不知道是谁的,死后都不知道怎么祭祀,你和他在一块儿,好歹日后家祭还能让同袍的子孙祭祀一番,莫怪我拿你乱拼……”
一个士卒一边这样哭着,一边把某个下半截身子放在找出的大半截上身上面。
贺穆兰心里也堵堵的,她有些想说那个下半截也有可能是蠕蠕,但想了想,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