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终归是假的,我原本会从军就是为了让家人安稳的生活,现在我却成了家中的困扰,总是要面对这一天的。”
“花将军总是这么洒脱。”
贺夫人抚臂而叹。
“这让人羡慕啊……”
“咦?”
贺穆兰一怔。
“陛下派人给我传话,要让我以女官的身份回宫里去做‘保母’,只要我愿意自残容貌,在脸上纹上胎记……”贺夫人的眼神里没有怨怼,只有无奈,“他对我们总是这么残忍,是因为我们没有你这样的本事吗?”
在这一点上,拓跋焘确实有着这个时代皇帝们的通病,贺穆兰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沉默不语。
“他啊,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回去呢……”贺夫人好笑地捂住了自己的口,眼泪却夺眶而出。
“他怎么会以为在外面待了一阵子后,还会想回到那监牢里去?那样可怕的地方,每一天虽然活着,都觉得是死了……”
“也许,您可以和他沟通一次,告诉他您的想法。”贺穆兰诚挚地开口:“陛下很多时候,都是通情达理的。”
“我和你不同,花木兰。你是英雄,是能为国家带来胜利和战利品的人,我们呢?我们在后宫里,除了花钱、生孩子、满足他的欲望,又能给他带来什么?我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又如何要求他给予我什么?在他看来,我保全了性命,又可以当上‘保母’,就已经很是优待了。”
贺夫人摇了摇头。
“所以我才羡慕你啊,花木兰。至少你的每一句话,都被人努力听进耳朵。他会担心你在想什么,不高兴什么,伤心什么。他会按照你做出的努力给你想要的东西,而不是永远赐下布匹、赐下首饰、赐下那些你根本不在意的东西。”
“您不愿意回去?”
贺穆兰突然觉得和这个女人有了某些共鸣。
“不,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贺夫人连无声哭泣都美的惊人。岁月没有给她添上任何阴影,反倒将她烘托的更加惊心动魄,有故事的女人最美,也难怪一干毛头小子被掩着面的贺夫人都能迷得神魂颠倒。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对女人心肠硬到不像话的拓跋焘,能狠心毁掉这么一张美貌的脸庞,只为了换取一位任劳任怨的高级管家。
“我明白回去才是最好的,毕竟我不可能永远在你的庇护下生活。我在宫中生活的几乎有半辈子那么长了,离开别人的庇护,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买一斗米要多少布换?如何才能赚钱营生?我这样的容貌,会不会因此生祸?我会不会给家人带来危险?”
贺夫人很少有机会和贺穆兰这样坐下长谈,但长久压抑的情绪总是要找一个出口的,这让她忍不住尽情地倾泻出自己的心声。
“我又何尝不是,我在军中过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正常女儿家该做什么。不怕你笑话,我这长相,穿女装都别扭。就算回复了女儿身,我大概也还是这样过。”贺穆兰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肩膀,苦笑着开口:
“流言蜚语是少不了的,可我也不愿意看到那么多女郎为我蹉跎青春,哪怕为了她们的声誉,还是得暴露自己的身份。”
“多么奇妙,你终于要回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