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鉴,慕阳轻轻放在地上道:“待下官说完,公主再行处罚也不迟。”
这个动作让长公主殿下也是一愣。
浅浅勾起唇角,她很了解自己,遇到这样敢以仕途进言的官员,嘴上再怎么不承认,至少心里会听进去。
“公主现在让圣上赐婚,萧兄不敢抗旨或许会娶公主,可是……公主可曾试想过成亲后,公主与萧兄该是如何?”
不等长公主殿下分辩,慕阳已继续道:“争吵、冷漠、空寂,互相折磨伤害,整日冷颜以对,为了莫须有的事情争吵,即便偶有交谈,也会在下一刻再复冷淡,逼迫退逃,直至无路可退……公主殿下,这是你想要的婚事么?下官以为这些您都知道。萧兄的性情,过刚易折,强迫不得,非要如此……公主殿下您真的要折了他毁了他么?”
“林阳,你是来让本宫放过萧腾的么?本宫告诉你,这不可能,就算是互相折磨,本宫也不会放手。”
刻意压低的声音,是真正发怒的前兆。
慕阳却只淡淡一笑:“下官并没有让公主放手,只是让萧兄动心,绝不是靠公主之权威逼。”
“你又知道什么!”
那时的自己的确以为她已经为了萧腾做了很多事情。
知道萧腾病了亲自去昆仑求药,替萧腾父亲升官,赐给萧家贵重赏赐,萧腾不喜欢她张扬,就尽量收敛,萧腾不喜欢她责罚下人,她就尽量忍耐……可是,从来她也只看见她自己。
“下官的确不知道公主所为,下官只知道萧兄过得不好……不知公主从始至终,可有半分为萧兄考虑过?折了毁了风骨尽丧的萧腾还是您想要的么?”
“这样的情分……未免过于自私了,还是说您爱的从来就不是萧兄,只不过是一份因为得不到而不肯放手的执念罢了。”
“公主殿下,您想逼死萧兄么?”
曾经诛心的话,由自己的口中说出,意外平静。
然而听到这话的人却并不如慕阳这般平静,勃然大怒的长公主殿下几乎用让人背脊发寒的声音道:“看来本宫真是看起来太和善了,来人,把他压下去。”
玄王朝,狱中。
慕阳在狱中待得很安心,她既是三品官,又是文臣,狱卒尚不敢动她。而且,萧腾定然会为她求情。
只是始终觉得有些冷。
斜靠在坚硬的石砖墙边,湿冷的草垛传来黏湿的寒气。
其实,她不该把话说这么狠的,稍稍留有余地,转圜起来也容易的多,她只要点到为止,让长公主殿下明白这种事情是不可操之过急的,可是在那一刻,面对曾经的自己,莫名的恶意涌了上来,骂她却也像是在骂自己。
过去的她爱不爱萧腾,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问,爱没错,只是爱得方式不对罢了。
出神间,慕阳心口忽然一痛,痛感遍布全身。
又,来了么……
慌忙俯身,不小心撞翻了一侧的简陋木桌。
狱卒闻声,见被关押的礼部侍郎痛苦皱眉,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可不得了!
狱卒忙大声道:“侍郎大人,您怎么了?可要小人去请大夫?”
细长手指探出栅栏外,微微勾起,少年艰难的动了动唇。
狱卒连忙将耳朵凑近,只听见四个细若游丝的字:“祭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