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最终可以推断出,这个地方,可能对克罗里茨更有利!
许衡不敢赌,他不想斩钉截铁地拒绝克罗里茨,很可能激怒他,让他杀了自己和在场的所有人,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灵魂的秘密,更不想呼叫薇薇安,造成她身处险境,甚至死亡。
因为不管怎么说,薇薇安对自己不错,而且于情于理,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三处纠结,谁都不能放!
现在无路可退了,哪怕答应,克罗里茨也会不依不饶地让他喊薇薇安过来。
谁会让自己的传承人是别人的奴隶?万一别人利用于此,抓住自己的把柄呢?
完犊子!死局!
许衡沉默了,可怕的沉默。
他不想任何人受伤,可是当前,他做不到!
哪怕是电车问题,他都能做出牺牲自己,或者不拉杆,任其自由死亡的选择——因为他没有能力决定别人生死,并且一旦拉了拉杆,那死亡的部分责任就会是他的,而不拉,那责任就只会是制造这一切的罪犯的。
可克罗里茨明里暗里给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围绕着许衡自己,都和他有关,无论怎么选,都有责任!而且人家就是冲着他来的,换句话说,不是因为他,就不会造成这一切!
还不能选择牺牲自己!
如果当时不给那碗饭!不较真回答那个问题!可能死的只有我!该死该死该死!
大脑陷入风暴之中。
要是和他谈条件,不让他杀薇薇安呢?
刚想,许衡就觉得自己幼稚,自己有什么资格谈?哪怕把薇薇安杀了,自己愤怒又怎么样?拿别人威胁他不说,精神强行操控他也是可以的!
他毫不质疑克罗里茨有这个强硬的手段。
现在对面站着的,就是大象,而自己是蝼蚁,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哎呀,许老板,你的小心思真的太多太多啦!你精神的潮流,是我见过最复杂多变的之一……唉,还是我帮你快速决定吧!”克罗里茨见许衡不说话,既犹豫又为难的,不耐烦了。“她对你似乎也很重要啊?”
下一刻,克罗里茨走到了克拉拉的身边,不及许衡反应,一下掐着她的脖子,拎了起来,克拉拉随即像被解除了某种状态一般,开始可以行动,然后剧烈挣扎,但好像没有力气,只是腿在动,而手抬不起来。
“别!别动她!我现在灵魂上还有印记!我不能做背叛薇薇安的行为!对!我不能!”许衡见状,赶紧大声地阻止道,还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跑上来拉住了克罗里茨的手,但是根本拉不动。
“许老板,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你都能奴役着朱莉,难道我还能觉得你灵魂上印记吗?我只是帮你解决薇薇安这个大麻烦而已!你到底犹豫什么!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上她了?还是你有什么其他秘密?”克罗里茨转头来看着他,宛如看一个痴呆的傻子。
看穿了,被彻底看穿了,克罗里茨不是傻子。
他这么做,虽然暴露了他还是很忌惮薇薇安,怕直接带走许衡,薇薇安会报复,但是又体现了他对许衡的试探。
许衡始终在犹豫,明明一切都可以很简单地答应,可他偏偏犹豫,这点引起了克罗里茨对许衡的怀疑。
他有隐瞒,而就是因为这个隐瞒,让他不敢直接在许衡身上施展手段,问为什么?
因为朱莉很可能也栽在了许衡某些特殊的能力上面!
双方都是老狐狸,许衡知道自己的底裤都被克罗里茨看的透透的了,但对面现在占据主动啊!
“呜呜——”克拉拉被举起来,掐的脸色越来越铁青,许衡彻底没有任何筹码了,但是他还有最后一个冒险的机会!
独属于他自己,最后的机会!也只有他,才能办到的机会!
“克罗里茨!你在寻找什么!你在疑惑什么!真理,不是你逃避!就会跟你一样变得茫然而不可知的!”许衡大喝出来,带着决心和赌博心理。
“嘎达”一声,克罗里茨突然松开了掐住克拉拉脖子的手,她应声摔到地上,开始狂咳和呼气,离她窒息还有一段时间,毕竟是六阶战士。
这也是许衡敢稍微赌一赌的微小时间的争取。
心理战和抉择,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一息一思,一念神魔,短时间内的反应,最见人品和心智。
原世界,很多人说玩游戏最考验人品,就在于游戏里,往往需要人大量地做决策,短时间内思考反应,支撑这些的背后,又是大量的经验和缜密的逻辑在支撑——要不然为什么说游戏有益人脑?
而很多有钱人去拍卖行,还一定是为了拍品,或许,是为了在那主持在倒数的时候,和其他拍卖者短时间内博弈的快感……
克罗里茨相当意外和震惊地转过身,看向比他矮了一个头的许衡。
此时的许衡截然与方才不同了,昂首挺胸,带着豪赌胜利后的底气和某种由内而发的淡漠感。
这种淡漠感,克罗里茨是第二次见了,第一次是许衡在和他讨论“完美证伪”的时候。
这是一种处于他自己领域,他自己思想立场,排除其他情感,而只专注于真理,才会流露出的,被称之为“理性者”的残忍的气质。
就好像感性的人会把常年放在身边的玩偶,看作感情的寄托,而对像许衡这类人来说,玩偶只是一个棉花填充物一样。
难道,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
克罗里茨看着眼前方才还惶惶恐恐,骑虎难下的四阶蝼蚁,心底慎重而佩服起来。
因为,这个叫许衡的人,也看穿了自己。
这场博弈,竟然被这个几乎毫无筹码的家伙,给自己打了个平手!
然而它的前提却是克罗里茨在知道许衡可能有秘密,而许衡对他的底裤几乎一无所知的不公平情况下,将局势稍微扳平了。
不管今天如何,我一定要收他为弟子!
克罗里茨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