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座位快被坐满了,还有很多人站着聊天,成群把场馆堵得水泄不通。许加言靠着墙感觉饿得厉害,但要他穿越人群离开这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是等活动开始再说。
“原来你在这里。”许加言盯着最前面的大屏幕发呆,比声音还要早显现出形态的是空气中的味道,他不用看都知道来的人是谁,不过他还是很意外又惊喜地转头看到贺升。
“嗨!”他把身侧的空袋子胡乱收拾一下留出空地,“你也来了!”
“嗯。”贺升坐到他身边,头上的好感度旋转两圈,系统变了个音调提示【+3】。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礼堂最后方的台阶,也不能算是阶梯,更像一个废弃了的置物台,人坐在上面,脚可以悬在空中。
许加言晃悠双腿,把剩下的零食和手册拿给贺升,“这是今晚的主题。”
贺升随便翻了一下就把册子放到一边,拆开一袋薯片,问他:“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我准备一会儿去。”许加言缩起肩膀笑了一下,“我刚刚路过了食堂,看到一栋圆形的楼上面还有勺子,那也是投影吗?”
“是悬浮装置,那栋楼是自助餐厅。”贺升问他,“所以你决定参加电影社和戏剧社的联合实践了?”
“我必须参加。”许加言做了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贺升皱眉去捏他的鼻子,让他一下子忘了刚刚苦涩的心情,呼吸也差点被遗忘。
“那我也参加。”贺升松开手,神态自若地扫过他发红的鼻尖,好感度却没那么冷静,匀速地增加到【+6】。
许加言喜出望外,看着贺升开始填表才觉得不对。如果贺升和他一起做实践,不就会发现他都在做一些没有意义的跑腿工作?他不担心贺升和别人一起“使唤”他,他就是挺迷茫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系着蓝白色领带的电影社社长站在讲台前调整话筒,宣讲马上就要开始了。除了坐在场内座位上登记过的学生,整间活动室的地板座无虚席,就连门外窗外也挤了不少人。因为每个组织的实践活动进度不同,公开宣传的时间也都不一样,这是最早的一次。
实践月的精髓就在于多加入活动,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最后的高阶上又坐上来许多人,贺升往许加言那边靠,手撑在他背后,弯下腰可以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他还没有弯腰。台上的人介绍他们的规划蓝图,想要写出什么样的剧本再以此打造什么样的舞台,投影仪展示之前的学生作品,梦幻的、夸张的也有写实的、细节的部分。看着看着,许加言侧头对贺升露出满脸新鲜的惊奇:他们做得好有意思!
现场秩序很好,台上人发言的时候下面基本没说话的声音,贺升顺理成章地凑近在许加言耳边耳语:“很有意思。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许加言的目光停留在荧幕上,麻意迟钝地爬过脖颈。他动了动肩膀,对贺升腼腆地笑一下,小声说:“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想法。”
“嗯,再看看。”贺升坐直身子,把撑在后面的手放到许加言的肩膀上,这个动作做得顺畅无比。许加言一时没有留意好感度的数值,再看的时候居然已经到【+9】了。他最开始没觉得什么,到后面脸越来越红,燃烧结束的气味残留着温度,他想起为数不多进入寺庙的经历,基本上是穿着大衣的秋冬季节,周围人把香烛插到鼎内,四周洋溢着温暖的香气。他浑身发热,拿起水瓶贴着脸降温。
还有一点疑惑加窃喜,贺升的好感这么容易刷吗?
宣讲结束后是放映时间,有些人在之前的实践月中已经看过了便提前离开,贺升想带许加言去吃东西,不过许加言兴致很高,津津有味地看到散场,饿劲在一包薯片中过了头。
“好有趣啊!不过我没做过相关的东西,没有经验……”许加言边打扫卫生边对贺升说。
刚才放映完后,社团几个核心成员留下来简单讨论明天要做的事情,祝含也在其中。他看到许加言还在,高兴地朝他招手:“我们还要忙一会儿,麻烦你收拾了!”
他们对许加言表现得很热情,似乎真的很欢迎他的加入。贺升看着许加言把大堂里被弄乱的椅子摆正,拣起地上的垃圾,他皱眉将写好的申请表交给电影社社长威廉,对方意外的同时也很惊喜。贺升作为alpha联合部的一员,理所当然有名,他每年参加的项目基本固定,怎么都不该跑到这里来。
不过既然来了就是好事。社长收下他的申请,笑着握手:“期待我们一起做出新的东西。”
“来我们这边会不会影响你球队的训练?”
“我这次不打球。”贺升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问他除了打扫厅堂以外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做的。威廉说这点小事不劳他动手,话说完看到贺升的神态感觉不太对劲,贺升平常对所有事都游刃有余,更不会让人感觉阴婺,此时却完全不让他感到轻松。
贺升眼皮不自然地跳动两下,他捏了捏鼻梁,问道:“他一个人收拾完全场吗?”
“啊,他啊!许加言很厉害啊,祝含给我推荐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看他脸上的伤,应该是今天去挑衅汤姆失败的那个人吧……”威廉比划了一下,汤姆就是原来的校霸背头男,他轻笑说:“谁知道他居然真的一个人把这里全布置好了,影片也是他去图书馆借的。”
许加言听不清贺升他们聊天的具体内容,但系统播报的【好感度-1】很明显,特别是它响了两次。他实在按捺不住走近一些偷听。威廉啧了两声,想起什么来,向贺升介绍站在旁边的新社员,“这是祝含。祝含,这是贺升。”他把祝含的履历夸得天花乱坠,祝含也没打断,还是落落大方地站着,朝贺升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许加言瘪嘴,不想再听,走远了。
“我之前见过你,我们是一个班的。”祝含伸手,贺升握了一下迅速放开,往后看,许加言正在认真地摆动椅子。幸好。
【祝含不知道为什么贺升阴沉着脸,和他听到的关于贺升的言论完全不符。他们分明是鱼的经历,在系统的商城里选了半天,最终决定让系统在下一次他和祝含碰面时变成【粘土人模式】。
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爽。虽然没有任何人知道。
哦对,除了贺升不变!他要好好观察一下!
周一上课,学生们继续实践活动。
戏剧社一如既往在学校剧场集合,社长威廉和祝含一起给社员们开早会,介绍这周众人的任务。许加言和贺升坐在很后面,但他还是感觉祝含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扫过来。
但他这回纯粹是觉得好玩,毕竟粘土人模式下的人做任何动作都像定格动画,整个剧场的装饰物都变成了粘土搓成的小色块。只有贺升还是真人形状,和他们的画风很不一样,每次许加言转头看到贺升都会被他周身那圈古怪又绚丽的光环闪到。
粘土许加言的手圆圆的,比真人贺升小了一圈,同框的时候都要变得迷你一些,好像一个玩具。
许加言憋笑,眼睛笑得眯起来,并不知道自己的粘土人版本表情变化全部都落在了祝含眼里——系统把他的指令误会成了将他和祝含的世界都变成粘土人模式。
因此,在祝含看来就是他视野里的一切忽然在进入剧场的一刻变成了粘土版本,而在一团滑稽矮小的粘土人之间,出现了仿佛蔑视一切、帅气逼人、自带光环的贺升。
高大英俊的贺升旁边是个眼睛眯成一条线的大头粘土人,看发型和眼侧的疤痕应该是许加言,他的脖子上还贴着几张创口贴,祝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贺升也注意到了祝含时不时停留的目光,微微皱眉。他看向许加言,不知道这人在乐什么,瘪着嘴一直笑,他看向许加言的笔记本,上面画着几个脑袋胖胖的小人。alpha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看得出许加言完全没在听社长讲话。
还得他出马。在早会解散后,贺升让许加言坐着等会儿,他去找威廉说点事。
事情其实和许加言有关。贺升注意到任务表上祝含需要做的工作非常多,远远超过其他组员。别人会觉得祝含非常厉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在后期成绩评定时肯定也是很有益的。然而只有和许加言一起的贺升知道,祝含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最终会落到许加言头上,他看得出许加言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拒绝祝含的请求。因此,如果要让许加言不那么辛苦,那就要减少祝含原本的工作量。
许加言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但贺升和两个粘土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实在有趣。他在想象里点了点祝含小人圆碌碌的脑袋,自己作为恶魔月老边点头边点评:“完全不般配嘛。”
祝含的视线同样一直追寻着贺升,或者说无法忽略他那闪闪发光的外框,看到他站上台来和威廉说话时都忍不住有点紧张,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一般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听到贺升说什么希望能重新分配一下任务,祝含还以为他是觉得分给他的事情太边缘了不满意,毕竟贺升之前一直作为其他实践活动的主力、又是alpha联合部的成员,难免会有落差。
他刚想插嘴就听贺升说:“祝含副社长既要管理社团、做策划、联系其他社团,还要负责那么多板块实在是太辛苦了,我觉得可以把一些事情分出去,比如舞台方面的东西就交给做这个部分的小组,效率也会更高。”
“主要是怕副社忙不过来。”
贺升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后附赠一个非常真诚的笑容,让他本就闪耀的光环在这个粘土世界更靓眼了。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遇到过不少难缠的角色,现在对付一个高中生不在话下。
祝含是真的很惊讶,没想到贺升讲来讲去是为了自己。威廉也觉得奇怪,还以为贺升和祝含之间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情。
原本他之前也觉得祝含的任务太重了。不过新转学来就当上了副社长,祝含自己肯定也有压力、想要把事情做到所有人都没法有异议的程度。但现在既然贺升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这个问题,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祝含不好意思提议改变自己定下来的计划所以让贺升来说,总之,他顺水推舟减少一些祝含的任务准不会错。
贺升和许加言折腾了一个周末,体力精力多少有点消耗。等三人最终把任务表定下来已经快过了午饭的时间,许加言也趴在剧场座位的小桌子上睡着了。
“这样很好。”成功减轻许加言的被迫工作量,贺升对着任务表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殊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落在祝含眼里是多么耀眼,更不知道自己这番行为在威廉和祝含那里变成了什么模样——
“喂哟,贺升和祝含肯定有点什么。”
“贺升为什么这么关心我?难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