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儿踉跄一步,她疯魔一笑,“北阴兄,多年来我只在你面前战战兢兢,其余人我皆不放入眼里,你还会不晓得我的心思?你这人最是无情,用我时,好言好语,不用我时,便弃如敝履,恨不得早早把我甩了,这么多年,我也知你是在利用我的情,可我甘之如饴,罢了,我还是做城隍吧。”
北阴唇边勾起无懈可击的弧度,他很擅拿捏荣儿的,不用多费口舌,便能让她归心归位。他颔首道:“以后莫要对阿烟不尊,她是我唯一的妻。”
荣儿眼中闪过一抹伤痛,草草作了一揖,便离去了。
晚间,北阴回到正院儿里,舍轻烟头上盖着一本书,她正熟睡呢,北阴过去轻轻拿起书本,把它放到黑木桌上,他掀开被子,看到那只红肿的脚踝,心里才升起一股气,想起荣儿这些年来鞠躬尽瘁,他的气慢慢消散了。
北阴吩咐人拿来药酒,他倒了些药酒在手心里搓,然后开始揉捏舍轻烟的脚踝,当即就将她痛醒了,她颦着眉头,要缩回脚,北阴用力扯住了,他不冷不热道:“擦了药酒,消肿才快。”
看他的样子似乎知道了什么,不用猜,定是“画眉”说的了,舍轻烟见他多日以来终于说了句话,心里也舒坦了,她痛得闷哼,“你轻点儿,疼。”
北阴触着她暖热的肌肤,口中有点干燥,他瞥了眼舍轻烟,手下的力稍微变轻,“以后出去,阵仗摆大一些,该带的丫鬟鬼差便带,该坐的轿撵便坐,免得被人瞧不起,说你不受宠。”
舍轻烟从未把自己当做真正的酆都大后过,她讪讪道:“太过麻烦,出个门儿也不方便,我本就喜欢散步,权当透气。”
北阴把她下边儿的被子裹好,接着拉过另一床被子睡下,他从前很少睡觉的,自从与阿烟成亲后,他每每都期待着睡觉。阿烟心里完全没有他,他是知道的,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不理她,也没见她有什么情绪,一副你不说话,我也不说就好了的态度,北阴兀自叹息,他的较真不过是一场独角戏。
北阴侧躺着,舍轻烟闭目的神态有一丝萧索,她与从前相比,少了几许欢乐,少了几许跳脱,她的远山黛眉似颦非颦,双目时常出神。
北阴就是要让舍轻烟做他一个人的金丝雀,哪怕金丝雀已经没了活力。他低缓道:“阿烟,我知道你没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正眼看看我。”
舍轻烟被窝里的手指一弯,她缓缓睁目,那张眉清目秀的脸映入眼帘,她道:“我看了,睡罢你。”
他轻捏她的下巴,拇指微微摩挲,他的眉宇蹙着,灼灼的盯着她,“我说的看...你不懂意思吗?用心看我,正眼看我,不要再忽视我了。”
舍轻烟轻轻挥掉北阴的手,浅浅一笑,“我何时忽视过你?我每日看得不都是你吗?”北阴哑然,半晌,他才轻启朱唇,“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很抱歉,我不知道。”她懒得与他说这些,翻身休憩了,可是脑海里都是九翌的模样,他的笑,他的静,他的冷,每一个样子都那么撩她心怀。
舍轻烟肯留在北阴身边,不让人任何人知道她还活着的事,已是最大的退步,这种煎熬比死了还痛苦,就似苟且偷生一般。
北阴定定的看着舍轻烟的后脑勺,她从不肯对自己敞开一点心扉,说好了是陪伴,诚然也的确是陪伴,他只能看,不能吃,日日忍着体内因她而起的邪火,心中甚是闷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