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我,骂我,喝醉了酒全将酒疯撒在我身上。我怕他,还有哥哥,我害怕他们。但不是因为害怕这两个人,我想,得把他们剥离开。我只是害怕他们带给我的伤害,我怕疼。”
“我总是告诉自己,因为我是精神病,是值得恐惧和远离的对象,所以他们这样对我,或者说我融入不了他们,是正常的。我想一个人活着,像我这样的人,是值得践踏的,我有错,很多时候都是我的错,但我想不明白,究竟错在哪儿?”
“我的爸爸,他的确带给我许多疼痛,但是他将我养大了。我的哥哥,他总是打骂我,但他将我从爸爸那儿带了出来,他让我上学。”
“我真的以为我是精神病,没有朋友,家人并不需要我。我活着,在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需要我,那我为什么存在这儿,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孤独。我只是......很多时候,想要一个人告诉我,他需要我,我想要个朋友......来证明......我存在着,因为我和这世界还有关联。”
“我只是......只是个......精神病罢了。”
陈凡久久无法言语,一股怆然在心中郁积,从他说自己是精神病,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他站在这儿,只是为了做陪衬的空气。
“那我算什么呢,乐殊,我呢?”陈凡问。
乐殊抬头与他对视,良久他笑起来,笑靥灿烂,一如集了这世间目所能及的繁华和绵长深远的缱绻,他说:“遇见你,何其有幸。”
人这一生,说起来既是漫长又是短暂,陈凡突然想,若说漫长,那迢迢千年从宇宙洪荒至今,较之冥灵大椿,也不过弹指一瞬;若说短暂,那数十载春秋从日月轮回,较之朝菌蟪蛄,简直长得令人发指。
陈凡想起小时候被哥哥关禁闭时看过的那些书,却没有一本能指导他,现在该做些什么。
他心跳如擂鼓,肾上腺素分泌加快,他没想到乐殊傻不愣登的,说起话来简直浪漫得不行。陈凡的第一个想法是,不能随便放他出去撩妹儿了。
少年耳后根一红,他讪笑两声,撇过脑袋,唇角的弧度和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我其实,只有你了,所以昨天的事......别讨厌我。”乐殊最后说,陈凡捧腹大笑,他就着半蹲在他面前的姿势,他的腿已经蹲得很酸了,但他还没想站起来。
陈凡一手搭在乐殊的大腿上,他笑得开心极了,乐殊的脸越来越红。
陈凡朝他眨眼睛,顷刻恢复郑重,他说道:“你不是精神病,你不相信我们家的医生吗?你有抑郁症,乐殊,所以你通常是不开心的,大家总看你没表情的样子,他们也很怕你。”
乐殊愣愣地摸自己的脸,闷声问:“真的吗?”
“是的,”陈凡抬手握住他的手,望着他真诚地说,“乐殊,昨天的事,老实说我不讨厌,我不喜欢同性,但我想,我挺喜欢你的。”
“但我家里还有个时时刻刻想弄死我的哥哥,还有常年不见人影的老爸。我无法承诺你,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是朋友。”陈凡小心翼翼地审视他的表情,乐殊淡淡地望着他。
陈凡有些失望,但也只是一闪而逝,他说:“你......那个......你喜欢男的?”
这问题简直糟糕透了,话刚出口陈凡便在心里道,这不是显然的吗,任谁长期被同性欺压,估摸着也没办法对异性产生感觉了。
只能搞基了,可怕。
乐殊抿唇思索了一会儿,他对陈凡提出的任何问题都显得相当慎重,他摇摇头然后又点头,最后干脆坐在那儿不动了。
“我不知道,我本来以为只有同性能在一起,后来从书里看到异性才是常态。我的观念本身受到了挑战,这是一件值得谨慎思考的事。因为它直接决定了以后我是否能留下后代,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