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脆去夺他手里的笔,远远扔到一边,好像那是隔在他俩之间的障碍。然后陈凡紧紧握住他的右手,捏得指节发白,咬牙切齿:“除了跟着我,你哪儿也不能去。”
乐殊笑了笑,阳光正好洒在他长开的轮廓上,却不知怎的,往日里的温和竟都染上些莫可言语的苍白。
“我们......”乐殊想了想说,“还太年轻了。”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花瓣散了满地。
每一次的对话都这么不欢而散。
四月中旬,不知是谁传得风言风语,说陈凡和乐殊是同性恋,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和精神病恋爱,难怪他那么护着他。
两人之间数次谈话都不欢而散,陈凡便存了心和乐殊保持距离。
乐殊愈发沉默,反倒更像高一一进来时那漠然怯生的样子。
杨智偶尔会问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陈凡总是不耐烦地回他:“不关你事。”
久而久之,杨智也不问了,偶尔去找乐殊说一两句话,但对方整天都一副木然无趣的模样,杨智只是担心地看他。
什么话也没多说。
晚上下了晚自习,陈凡提早拉着杨智走了,丢下乐殊默默地收拾书包,教室里三三两两走光了,只有刘竟趴在桌子上,面朝下。
两个人隔了好几排桌椅,乐殊走过去轻声说:“刘竟,回家吧。”
刘竟仰头看他,神色漠然疏离,他站起身推开乐殊,一搭书包走了。
乐殊想了想,心里有些不放心,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刘竟猛然转身看他:“别跟着我了。”
乐殊没说话,只是定定地凝视着他,刘竟一跺脚,重重哼一声,也不管他了,径直加快步伐朝家的方向奔去。
在后来的很多时候,乐殊都会不可避免地回想起这一天,他会想,如果那时候没有跟着刘竟该怎样。
可是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天,他也只能无奈地发现,他会跟着他,那时的刘竟,连走路都有些站立不稳似的,一径歪歪斜斜的步伐。
刘竟回到家,他们家在棚户区的矮平房里。
刘竟站在门口,将乐殊堵在门外,夜色深沉,工地里的灯却彻夜明亮。
偶尔还能听见两三声机器轰鸣声。
a城的高楼大厦正次第而起。
刘竟瞪他,恶狠狠道:“滚回去,去找你的姘头陈凡。”
乐殊担忧地望他,动了动嘴唇:“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砰然一声巨响,刘竟甩上门,里面传来他妈的呼喝:“来喝完鸡汤。”
“我不喜欢喝鸡汤。”乐殊听见刘竟的声音从窗户中飘出来,融进尚带着寒意的空气。
乐殊站在门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走到门口,贴住墙站着,仰头看向黑沉沉的天际。
倏尔从巷道里吹来一阵冷风,乐殊打个喷嚏,抱着胳膊耸耸鼻子。
他慢慢贴住墙面蹲下身,抱着胳膊合上双眼,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陈凡的面孔。
乐殊将脑袋埋进两条胳膊中,他看着陈凡和周叔办理去美国的文件。陈凡忙碌得忘了他的时候,他就默默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他该有他自己的未来,只是这个未来里没有他而已。
乐殊又望向天空,黑沉沉的天幕中几颗星子明灭闪烁。
假如陈凡走了呢?
他走了,乐殊又该怎么办,他以为这三年来自己该是坚强了许多。
有时候,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