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睡着的时候,我出去外面看了一趟……我……想了很久要和你说什么,但是好像都不好说……总而言之,我、我应该是对你做了、那、那种事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肯定会的。”
李雨升说话结结巴巴颠三倒四,鹿明烛听着,微微皱起眉头,他仰起头来望过去,李雨升也终于获得了些勇气,半蹲下身,将双手都搭在鹿明烛的胳膊上,定定地看着他道:“鹿明烛,我是喜欢你的,以后你就跟了我,做我媳妇儿,成吗?”
鹿明烛望着李雨升,或许是身体上的疲倦、困顿、酸痛无从消释,导致他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鹿明烛看着李雨升抿了下唇,听李雨升又开口道:“落梅城这样是待不下去了,大家都说要逃难,你要留在这儿吗?要是我说带着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吗?”
鹿明烛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却再一次点下了头。
“先生~!”
李雨升刚穿戴好衣帽要出门,就听自己身后有人清脆地喊了一声,他无奈地笑着转过身,信手一捞,便将扑上来的鹿明烛抱在了怀里
\t\t\t\t\t\t\t\t\t', '\t')('\t\t\t\t,偏过头躲开鹿明烛凑上来的唇,故意板着脸问:“又彻夜不归,干什么去了?”
“除暴安良、匡扶正义!”鹿明烛笑吟吟地看着李雨升,双手捧住了李雨升的脸不许他乱动,报复似地在李雨升的唇上吻了又吻,“你要去学校了呀?”
“今天蔡先生请假,我要带四个班的国文课,回来会晚。你不要总是乱跑,现在世道这样,你出去隔三差五还要受点伤回来,就算你恢复得好,长此以往身体也架不住,会伤元气的知道吗?”
“我还好啦,倒是觉得你瘦了不少了。”鹿明烛从李雨升身上滑下来,歪过头打量着李雨升的脸色,“神色也不好,原先在落梅城的时候,你一顿不就着菜都能吃两碗饭四个馒头,现在两三个小窝窝头就说要饱了。”
“那时候十几二十岁,还长个子呢,现在都什么年纪了。”李雨升笑着,还是忍不住,低头吻了吻鹿明烛的唇,又严肃地叮嘱他:“我走了,你老老实实的。最近各处闹事闹得厉害,咱们俩……咱们俩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前要是被问起来,嘴硬不认就罢了,大家有各自要忙的事,现在的学生激进、专爱管教别人,多少事不容你分说。”
“知道啦。”鹿明烛抱了李雨升一下,将他向外推了一点:“快点走吧李先生,你要迟到了。”
李雨升知道鹿明烛还是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但确实时间上也赶不及再劝,只得警告地用食指点了点鹿明烛的额头,转身离开了。
鹿明烛留在门里目送李雨升走远,而后迅速将门窗关好,转身脱去外衣躺在了床上,他没有闭上眼睛,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发呆,黑白分明的双眼自眼底浮现出一点灰色,而后慢慢地、慢慢地填满了眼眶。
当年离开落梅城之后,鹿明烛和李雨升一路辗转,过得可谓颠沛流离。到最后天下太平,终于得以定居在这个还算繁华的小城市、让李雨升找到了在公立学校当老师的营生,前前后后已经八年有余。
八年之间争吵当然不少,往往是鹿明烛强词夺理、不讲道理,李雨升讨好忍让,也有吵起来之后李雨升不主动低头认错、不来哄鹿明烛的时候,次数屈指可数,至于理由,则只有一个——也是鹿明烛最为心虚、最为害怕的一个。
城镇周边的鬼怪还好,可以当夜悄然走一趟,神不知鬼不觉。至于有些藏在深山老林里的,不知怎么也被什么天师协会的人发现,硬是揪出来让鹿明烛这个编外鬼员去“处理”,一来一回动辄三五天,还往往容易对上道行高深的导致见血带伤,更别提沾染到味道、吃掉妖丹嗜睡——这些鹿明烛瞒不过李雨升,更不好对李雨升解释。
他含含糊糊不说明,李雨升也只是叹气并不逼迫,有时鹿明烛觉得李雨升是疑心自己在做什么“地下工作”,他也由着李雨升这般怀疑去,但随着日渐河清海晏,不能坦诚相见的怀疑总归容易成为隔阂。
而且……最近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的日子又乱起来,每一次都乱得不同往日。李雨升该有他的担忧,鹿明烛能够明白,只得尽量减少“做事”的次数。然而另一方面,推脱得多了,那些好不容易放他一条生路的天师道士们又会觉得鹿明烛是起了“异心”,毕竟并非同类,说不定下一次就该派人来诛杀他这只鬾鬼了。
——进退两难。鹿明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将眼睛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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