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房间里,吴妈试探地问了句下陈时序的婚事,可林姿自己尚且什么都不知道。
吴妈小心暗示了下,不会是梁小姐吧。
林姿斩钉截铁说:“肯定不可能,那岂不是要婚后每天闹着要离婚。”
吴妈一时怔住。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司机很快到了,陈时序扶起身体软绵的梁梦因,她很配合地将胳膊挂在了他的颈子上,然后被横腰抱起。
出门前,陈时序突然向楼梯上望了一眼,正是吴妈的位置。
幽邃冷淡的视线。
和几年前如出一辙。
——
司机只看到陈时序抱着一个女人上车,然后车子中间的隔断就被升了起来,显然不允许窥探一二。
卫辰连忙收回视线。
“回家吧。”
“好的陈总。”
卫辰最近其实很清闲,这一个月,陈总几乎没用他开过车。卫辰一度以为自己要被开除了,甚至还去旁敲侧击过祁铮。
祁铮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正常的,毕竟这种时候是需要展现自己男性魅力的时刻,当然要事必躬亲。”
卫辰一开始不懂,现在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梁梦因一直处于一个很困顿,却又睡不着的状态。红酒的后劲慢慢蒸腾上头,她只觉得脑袋很重,重得几乎自己无法支撑下去,所以她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了陈时序身上。
一开始是肩膀,后来是手臂上,最后躺在了腿上。
淡淡的,属于另一个人身上的冷香,没有带给她丝毫清醒,反而让她愈发迷醉,不断激发着她强烈的表达欲。
“你知道吗?林姨说这瓶酒还是我妈和魏叔叔结婚的时候,魏叔叔送给她的。”她的手指在空中指一下,比划了个不知什么的形状,“居然是00年的罗曼尼康帝,魏叔叔还真是慷慨大方。”
陈时序很淡地“嗯”了一声,捉住她的手指:“你安分一点。”
只有在这种醉酒状态下,陈时序才能撞见她未加修饰的一点真诚。可是,梁梦因的酒品实在太差了。
每每这种时候,格外折磨人。
正如此时,她一只手被他纂住,另一只手却不安分地拉着他的领带。
藏青色的领带在她雪白的手指间缠绕,略一收紧,陈时序便被她扯着低下头。
一张俊美非凡的冷面就悬在她的头上几厘米处,带着微凉的气息。
“你说,如果当年,我没有来京城读书,也没有住在你家里,当真顺从地跟着我妈妈去澳洲,现在会怎样?”
沉淡的黑眸中掀起一丝波澜。
冷清的夜空中,月轮悄然从云朵中露出身形,万籁俱静。
唯有余音在鼓舞着乱序的心跳。
“没有那个如果。”他只是这样说。
声音却很低,几乎只在胸腔中轮转一圈,再从唇齿间溢出的时候,已经几乎听不清。
梁梦因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红唇扬起温婉的笑容。
“其实最近澳洲的市场也很好。魏叔叔说如果我去澳洲发展,他会全力支持我。”指尖一圈一圈绕着他的领带,深色的纹路衬得她的肤质像暖玉一般细腻,“他说我在国内,他鞭长莫及,没办法给予我什么帮助,虽然我也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你看,虽然他总是跟我说,支持我的梦想,支持我的一切决定,但其实他还是更听从我妈的想法,希望我可以回澳洲。”
陈时序只觉得从她口中吐出的一个又一个的“澳洲”分外刺耳,仿佛她好像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再度奔向大洋彼岸。
梁梦因轻轻叹一口气:“魏叔叔,其实对我很好,很替我着想。”
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时序很清楚她纠结的根源在哪里。
倘若她现在事业一切顺利,没有什么解约纠纷,梁梦因现在一定不会再烦恼这个问题。她一定会很坚决地拒绝魏霁的提议,继续坚持她的梦想。
所有的不顺,都是从郑克新的恶劣诽谤开始的。
但倘若没有那一出,说不定……
陈时序又捉住她另一只手,束缚住她的自由,让他的稠质领带逃离折磨。
“乖一点。”声音沉淡。
梁梦因腾地睁开眼:“那如果不乖呢?”
像琉璃般璀璨剔透的眼底有灿光在闪,因为困意和酒气,眼眸上蒙了一层潋滟的水雾,可那丝光透过雾气,毫无损质地被他收入眼底。
“难不成,你还能把我丢下车吗?”红唇嘟起,几分无辜。
“不能。”陈时序重新调整了下怀里人儿的位置,掌心里是她红润的面颊,潮湿灼热,似有似无的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