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玩笑话,已经将方才的伤感彻底打碎。
几十年的老朋友在这种斗嘴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而一旁的梁梦因只需要静静聆听就够了。
谁也没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干涸。
其实林姿看到了,那大概关芷莹也看到了。
离开的时候,林姿在她上车前忽然说:“因因,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芷莹和魏霁的事情。”
梁梦因没说话,静静地等待下文。
“芷莹其实跟魏霁没有领证,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林姿停了一下,“她的户籍上还是丧偶。”
“那魏叔叔……”
“他接受的。”
林姿抬手将梁梦因的围巾又紧了一寸:“年轻的时候放弃过,所以再相遇,他无论怎么都不会再放手了。”
从医院回家,梁梦因在沙发上从天亮坐到了天黑。
直到阿姨到来的时候,将客厅的吊灯打开,阴霾散开了,有丝丝缕缕的光线透入了她的世界。
阿姨被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可见她表情又不对,连忙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梁梦因摇了摇头站起身,坐了太久,小腿已经发麻,她又猛地跌回了沙发上。
“夫人!”阿姨连忙过来扶她。
“我没事。”梁梦因揉了揉僵硬的面颊,直到腿上有了点知觉,她又重新站起来,拂开阿姨搀扶的手,几不可见地摇了下头,“我先上去了。”
阿姨欲言又止,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思忖许久,还是拿出手机发送了条消息。
梁梦因走进卧室,关紧房门。
下一秒,身体已经顺着门框滑落了下去。
好像很多事情,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方才恢复知觉的腿再度麻木,酥痛的触觉一点点顺着中枢神经向上爬,一片暖意,但梁梦因依然不由自主地打颤。
不是冷,而是累。
缓缓吐出一口气,梁梦因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没有丝毫犹豫地给列表里最上方的人拨去了电话。
她想听他的声音。
立刻,现在。
手掌扶着墙壁慢慢站起,她一步步缓缓踱去窗边。
在迈出第二步时,电话被接通,是她想听的那个音质。冷静清冽,顺着耳畔向下,丝丝绕绕地缠着她的四肢,带着无名而来的温热。
“怎么了?”
“心情不好。”声音很低,梁梦因拉开窗帘,抬起头望着了无繁星的夜空,像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汁。好像无论在上面书写什么,都不会改变它的底色。
像陈时序。
“所以,是想我了吗?”沉稳的声线,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只对她有效的魔力。
忽然的鼻酸,再开口时,已经带了点哭腔:“我都说心情不好了,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已经到楼下了吗?”
蛮不讲理,又带着委屈的可怜。
电话那端一顿,陈时序说:“那你往下看。”
心房猛地一跳,视线缓缓垂落。
即便有所预料,但她的心跳还是在那一刻登时空了一拍。
踏着飘零的雪花缓缓驶来的轿车,低调的黑色轿车,一闪而过的车影,但在她的眼中,却仿佛按下了慢速播放键。
在不知零点几分秒钟,她对上了轿车驾驶座上男人的眼睛。
陈时序的眼睛。
眼泪簌簌滑落,窗外雪花飘摇,但她的心却在彷徨之中安定了下来。
“我没有家了。”有咸苦的泪水滑落口中,她轻声唤他,“哥哥。”
“你还有。”背景声中是电梯开启的“叮”声,“你还有我。”
“不是刚刚还在叫哥哥吗?”
泪水瞬间汹涌,梁梦因强忍着哭声,却忍不住呜咽的呼吸。
那声声哭音,将他的心绪彻底搅乱,而后是随着清浅的呼吸慢慢滋长的痛觉。
“别哭。”
一轮呼吸压下。
“没关系,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