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除了毒还有其他手段?”孔箜鹏俯视孤辰,眼眸尤为深邃,仿佛蕴含着一个噬人漩涡,要将孤辰的一切秘密都看穿。
“我如果只靠自己成长到现在这种高度,你不觉得奇怪吗?”孤辰斜睨着眼。
如今有八位云苍天顶尖大能抓自己,孤辰自问他可没那能力能在这些强者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所以,他目前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逼出麦客。
师傅啊,虽然咱俩素未谋面,但你既然是我师傅,怎么着也要担当起作为师傅的责任。现在你徒儿大难临头了,师父你一定要救我啊。孤辰心里不断嘀咕,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麦客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
距镇妖关不知多远的地方,麦客依然站在那棵梨花树下,抬头,看着南方幸灾乐祸说道:“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要学会自己担着,徒儿啊,别担心,顶多就是掉层皮、丢点脸,没啥大不了的,谁还没个丢脸的时候?”
孤辰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开始骂娘,对着麦客就是一阵哭天喊地。然而,无论他哭惨到何种地步,麦客没再回话,仿佛真的放弃孤辰。
这下孤辰的内心小世界彻底崩塌了,世人都说师父好,但是出事之后,为什么说好的信任就这么没了?你是我师父啊,见死不救,这世道……唉。
“你什么意思?”听到孤辰反问自己,孔箜鹏认真想了想,眼眸一沉,不再像先前那般有底气的问道。
孤辰抬头,一眼就发现孔箜鹏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了抹若有若无的忌惮,他知道,自己的威胁终于起作用了。
哼,当师傅的都还对徒弟见死不救,就算你不帮,我也能自救,好吧,还是仗着你的鸡毛当令剑了,但是只要能活下去就是好方法。孤辰眼神不善的看着孔箜鹏,胸膛间,那颗心脏扑通直跳,跳动的频率比平常还要剧烈不知多少倍。
“呵呵,”孤辰摆了摆手,故作随意的瞥了一眼孔箜鹏,“都说师傅领进门徒弟靠个人,既然能教出一个妖孽至极的徒弟,那么师傅的本领应该也不会太差,你觉得呢?”
死一般的安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许久,孔箜鹏依然看着孤辰,没有说话。自他收到家族给出的指令后,他就急忙从天刹海万里奔袭赶至镇妖关,一路火急火燎,难免会忽略掉很多事。若非孤辰此刻说出这番话,他可能很难才会意识到这点。
是啊,一个徒弟就已经这么妖孽,那当师傅的呢?想到这里,孔箜鹏内心一沉,默默感叹了一声,“那个当师傅的,只能比徒弟还要更妖孽,甚至更加恐怖。”
站在辇车旁的韩书穆好半天没动静,他愣愣的看着孤辰,眼神中写满不可置信。是啊,这小子师父呢?他能成长到现在这种高度必定离不开高人指点,莫非,老祖方才庇护这小子也是考虑到了这点原因?
“你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世间还有一句话,男儿膝下有黄金。既然你自己都说了自己有师傅,那为何,你方才差点跪拜这位孔家之人,都还没人出手?”花盏忽然反问。
“他老人家自不会看重这些虚名什么的。”孤辰心里一咯噔,但表面上他还是佯装平静。
“从古至今,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再有就是跪师傅。倘若你师傅真在这儿,恐怕他不可能让你随意去跪一个旁人吧?那样做,他的脸面何存呢?”花盏微笑抚须,眼含深意的盯着孤辰说道,这份笑容之下真正隐藏的却是诛心言语。
“我师傅……。”
不等孤辰辩解,孔箜鹏直接打断孤辰,冷声道:“废话少说,既然你有师傅,那就拿出凭证,我不信谁家师傅不会给自己徒弟任何信物。”
信物?孤辰嘴角的笑容依旧,心却凉了半截,我从哪儿弄什么信物?见都没见过他能给我什么信物?
想到这里,孤辰差点跳起来指着孔箜鹏破口大骂,好在关键时刻他还是按捺住了这股冲动。
两秒后,见孤辰还未回答自己,孔箜鹏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这家伙原来是在耍我。
远方,花盏勾起嘴角,意味悠长的打量孤辰。小家伙吓唬人的本事倒是和他的天赋一样强,不过你终究躲不过这一劫,敢令我花家成为整个云苍天的笑柄,你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孤辰,你真有师父吗?”古幽几人见当前氛围有些不对劲,他们也不再管会不会被飞升境强者窃听到对话,不断传音询问孤辰。他们从未听孤辰提起过自己有师父。
“有是有,但那老头见死不救啊。”孤辰无奈苦笑。他的大脑思索万千,但是他还是找不到任何破局之法,也许,这次真要阴沟里翻船了。
“哼哼,那就是没有了。”孔箜鹏冷笑不停,“你很好,老子踏入修炼至今过去上千年,还是头一次被个小家伙耍的团团转,差点就真被你忽悠成功了。”
“你没听到吗?”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忽然从孤辰身后响起,“他师傅只是来不了而已。”
这道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熟悉,熟悉到孤辰甚至一度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声音落下,孤辰才猛地转身,一眼就看见满脸微笑的关沧海。
“他……为什么会来?”孤辰看着关沧海布满皱纹的面容,不知为什么,内心深处忽然流过一股暖流。明明他们之间只是一个口头承诺关系,连自己都不在意,可是这位老人敢顶着整个云苍天的压力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站在自己身后。他没等来自己的师父,却等来了一位萍水相逢的老人,老人静静的来,孤身一人,却给了他最大的安全感。
仅是一场萍水相逢的人,他却能用尽身上所有力气来保护你。孤辰开心的笑了。
“关主,您要帮他?”看到出现在孤辰身后的关沧海,花盏立马将手从胡须上移开,脸上的轻松之色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尊敬。
“不止我要帮他。”关沧海拍了拍孤辰的肩膀,紧接着,孤辰心里最后一点惊慌彻底消散。
不止关主帮他?什么意思?
花盏想不通,孔箜鹏想不通,很多人都想不通。
执法司。
一位乌袍乌发老人站在檐下,正仰头看着天空。黑夜中,老人的眼眸被屋檐垂下来的黑暗覆盖,哪怕上空有光柱散发出去的璀璨光芒,也依然不能照亮老人昏暗的瞳孔。无人能看穿他眼睛里蕴含的幽暗深邃,更没人知晓他的眸中究竟裹挟了什么样的色彩。
当关沧海话音落下的瞬间,榷野一步上前,屋檐垂下的阴影在他的面庞上迅速移动,待他足尖落地那刹,一双不含任何温度的眼眸暴露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