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凝然便醒了,而玦儿早已出去弄早膳。在这个皇宫里,只有贵人以上才有资格让小太监把膳食送过来,至于她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小角色,当然要自己去要了。
卿院#x4e0d#x6127号称皇宫中最偏僻的角落,院中树木之类看上去都很荒凉,现在正是秋季,满地泛黄的落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唇边扬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在这里,她必须学会苦中作乐了。
“小姐,那帮家伙真的是欺人太甚,给我两个白馒头就想把我打发了”玦儿气鼓鼓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白粥和一碟小菜“还是老爷说的对,有时候,还是拳头最有用。”
看着玦儿的样子,凝然微微摇头“玦儿,你也不能怪他们,皇宫中像我这样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可是有很多的,他们哪有空一个个伺候过来?你既没有给他们什么好处,我又不是什么得宠的妃子,何必要给你好脸色?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求什么了,知足吧。”
“小姐,这可不是你啊”玦儿瞪大眼睛看着凝然“换作以前有人敢这么对你,不用谁说,你一定上去把他骂个狗血淋头,骂到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然后再让我把他打成猪头的。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想要让他们对我们好,除非您能当上皇后,不过么,呵呵,我怎么看你都不会是一个温柔婉约,母仪天下的人。”
“玦儿,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可以这么污蔑我。”凝然瞪着玦儿“你小姐我虽然不是温柔婉约但至少儒雅睿智,那么多书可不是白看的。”
“是呀”玦儿顺从的点点头“你看的除了医书,就是那些什么兵法,权臣传,天下大势之类的。看到那些诗词歌赋就头疼,还把列女传,天伦五常都撕了。”
“你你最近太嚣张了,小心我毒死你!”凝然气极,放下狠话。
“我做这件事的机会比较大好不好,你可是难得才煮葯膳给我吃的”玦儿微皱小脸,有着不屑“而且,你这话从小到大,说了不下百遍了吧。”
“好,你等着”凝然狠狠的瞪着她。
“皇上驾到”尖锐的喊声划过天际。
院中两人惊诧的对视,不会是要进这里吧?
#x679c#x7136,看到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进,男子的唇上虽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但映衬着那张刚毅异常的脸庞,只会给人一阵压迫感,这,才是真正的皇帝。
但凝然却是愣愣的看着那双眼睛,仿佛蕴含了漫天繁星的双眸。昨晚已经看到那双和秦寻颇为相似的眼睛,但毕竟只是相似,比起来,那个逸王爷眼中的星光稀疏了些,也柔和了些。秦寻的双眸更为耀眼,星光更为灿烂,她当初就是被这样一双眼睛所吸引的。
而现在呢?她面前的这个人所拥有的双眸让她知道了什么叫星空的光辉,似乎能够压制一切,充满了压迫性,也有着别样的魅力。
“大胆,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太监那尖利的嗓音让凝然瞬间清醒“参见陛下”
“余凝然,扬州第一女子?”琅铘王朝当代皇帝琅铘歿定定的看着凝然“很少有人能够这样直视朕,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子,朕果然没有看错。”
凝然的嘴角微扯,他怎么知道她是谁?难道是那个家伙告密?什么叫没有看错,难道他认识她吗?脑中闪过无数念头,面上的表情也是千变万化着。
琅铘歿饶有兴趣的看着女子不断变幻的神色,唇上忽然挑起一丝笑容“三年前,在扬州灯会上,你的表演很出挑啊”
凝然的脸瞬间红了,她还记得那个灯会。那次,她看上了一个花灯,真的很漂亮,无奈上面的那些诗词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在猜了几次都错误,她想直接让玦儿用武力威胁,再以金钱相逼时,红玲出现了,她是扬州的头牌花魁。凝然知道那个女人看自己很不爽,她又何尝看她舒服?红玲仗着自己老是跟那些伪君子呆在一起,也会吟几句,就想试试,但无奈,她毕竟不是什么雅客。最终就变成了凝然和红玲在那里比价钱,凝然毕竟还是靠她爹的,身上钱带的不多,拼不过人家,但她又怎么会甘心?于是,一场舌战开始了,凝然凭着她的语速,以及旁征博引,人格侮辱,让红玲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虽然所谓花魁,虽然名义上是卖艺不卖身,但被凝然一口一个妓女的攻势下,她还是退却了。凝然可还记得当初自己拿着那盏花灯仰天大笑的嚣张模样,更记得旁人那异样的眼光,但当时的她又怎么会在乎?只不过,她当初怎么就没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呢?还真是有缘啊琅铘歿看着凝然那绯红的双颊,唇边的笑意更浓厚了。他难得能够出去微服私访一次,竟看到那样有趣的场面,记忆犹新,恍如昨日啊“逸向朕要你”
“啊”凝然一愣,她自然知道这个要是什么意思了,以她的身份,应该只是一个侍妾吧“我不要”
“恩?为什么呢?”琅铘歿双眼微眯,无限星光瞬间收敛,但压迫感却越发强烈了。
“因为他给不了我想要的”脱口而出的话让凝然自己也是一惊,不过,既然已经被他看到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那又何需故意装温婉,装柔和?不如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她可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好糊弄的“我想要的爱情不是一瞬间的美丽那样的自欺欺人,我要的是能够白头永相随的眷恋和只此一人的承诺。人间天上,唯有两心同!”
凝然的面上忽然扬起了一抹苦笑,似乎,她面前的这个人才是最不能给她想要的东西的那个人啊。唯有两心同,呵。
琅铘歿的神情没有多少改变,但目光中似乎多了点什么“凝然,你真的很有趣。朕拒绝了逸,朕看中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手?不过,你想要的,真的很难。”
凝然的头倏的抬起,直视着琅铘歿,她在那灿烂的双眸中没有看到一丝嘲讽或是鄙夷,有的只是欣赏,还有一缕她所不懂的怀念。
“陛下,宰相大人觐见”
“老师?”琅铘歿眉头微挑,转头看向凝然“朕晚上再来看你,你那次的笑容可真明媚”
凝然脸色微红的看着那个明黄色的身影离开,明媚?是张扬吧。
“小姐,皇上他好厉害啊,你也很厉害”玦儿不住的拍着胸脯“压迫感太强了,虽然他不会武功,但我感觉我在他面前好像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就是所谓的王者之风吧。”
“是啊,这样的人才配当皇帝吧”在琅铘歿面前,她虽能泰然,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一丝惧怕,或者说是敬畏吧。而对于琅铘逸么,哼,看到他那欠扁的笑容,她就提不起一丝尊重。至于那个人,那双让她着迷的眼中满是对她的宠溺,在他面前,她就是一个怀春的少女,总是小打小闹,没有一丝大家风范,更别提什么睿智,儒雅了。
“对了,小姐,晚上陛下要来”玦儿的面色微红“那万一被他发现了你不是”
“用这个”凝然从怀中掏出了她在家亲自配制的安神散。所谓安神散,就是将一些葯材融合进檀香里,人吸入了之后就会昏昏欲睡,大剂量的还会直接昏迷,不过,只要喝一点薄荷水就会没事的。这是她一直失眠后自己研究出来的,早已经过无数次试验,醒来后绝对没有异样。
“小姐,你自求多福吧,皇上他看上去绝不好惹”玦儿看着凝然,面上忽然又一丝幸灾乐祸“小姐,你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而且,在这个皇宫里要好好的生存下去,最好的办法可是se诱皇帝啊。”
凝然不客气的一个暴栗打过去“要诱你自己诱”
她自然知道玦儿的话是对的,但,胸口传来的丝丝凉意告诉她,她在情感上还是不能接受。虽然一直告诉自己,那个男人不值得她放在心里的,但,毕竟那是她第一次爱,也是现在唯一的一次,再加上那不知在何处的孩子,她又怎么能够轻易放下?而且,她知道,皇宫的复杂一定会超出她的想象,在这里,她只能步步为营,因为已经不可能默默无闻的慢慢老去了。只是不知,是福是祸?